那樣式多有些熟悉,謝恒顔隻粗略看了兩眼,便霎時反應過來——那是一年之前,他曾待過的黎海霜家!
自當年容飲毀去外在一層結界之後,它便隻剩面前半間殘破不堪的土屋,如今庭院裡外碎石塵土密布,生出無數的雜草樹根,想必已無法再容納活人進門居住。
“……印斟在裡面麼?”謝恒顔急聲道。
封償仍是不言,謝恒顔一把掀開他,徑自跨過門檻沖進了裡院。方上前時,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撲面而來,謝恒顔隻覺說不出的惶然不安,加之如今夜色又沉,他害怕印斟受了什麼傷,眼下正到瀕死也無法挽回的嚴重地步。
但當謝恒顔沿路摸黑,一直走向庭院深處,卻隻見一人枯瘦而虛弱的身形,半蜷縮着躺倒在不遠處的小石階上,彼時腳下淌了一地烏黑的血……看體格顯然并不是男人。
“印斟呢?!”謝恒顔怒從心起,幡然回頭,猩紅雙目直逼封償醜陋猙獰的正臉,“小爺大半夜陪你翻山越嶺,不是來這老宅子鬧着玩兒的!”
話沒說完,噗通一聲悶響,封償屈膝跪倒面前石階下,謝恒顔一時沒反應過來,駭得連退數步,後背重重抵在半開裂的廊柱外圍,緊跟着封償匍匐上前,額頭朝地,佝偻着伏在謝恒顔的腳邊,以他嘶啞而顫抖的聲音不住哀求道:
“救……救……救救……海……霜。”
“救……救……海……霜。”
謝恒顔渾身一震,很快回過神來,目光變得錯愕而呆滞:“你……你說這是誰?”
“求你……”封償大半張臉緊貼着地面,喉嚨嗚咽痙攣,撕裂般的聲線直朝謝恒顔道,“救……救……海霜。”
居然是……黎海霜?
難怪先前京城傳來她與印斟同時逃獄的消息,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先,告訴我……印斟人在哪兒?”謝恒顔擰眉道,“說話!别賣關子!”
封償仍是跪伏在地,久久不發一言。謝恒顔登時有些急不可耐,單手一把拎住封償後領,硬将他帶着滿身泥灰拉扯起來,一字字出聲逼問道:“說話啊,不怕我殺了你麼?”
封償閉上雙眼,即刻露十足痛苦的扭曲神情,謝恒顔隻見他這副模樣,愈發變得怒不可遏:“醜東西,你敢耍我?”
說罷已是揚起一手,堪堪要襲上封償毫無防備的頭頂——偏在這時,地面陡然發出窸窸窣窣的微弱響動,謝恒顔警覺側目,卻是蜷在石階上的黎海霜挪動着身體,以她那全然失力的嗓音制止道:“住……住手!不要傷害阿償!”
謝恒顔微微一怔,尚未及想好該說什麼,那頭黎海霜已是長長籲出一口氣,繼而極盡艱難地開口說道:“你……你要找的那個人,他……”
“他正在……”
“神……神祠。”
*
折騰将近整一個漫長的夜晚,謝恒顔的耐心差不多耗得一幹二淨。
盡管他在轉身離開黎家時,已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在返回山路走向神祠的途中,還是難免忐忑不安,以至于原本僵硬難行的雙腿,都不由自主地發出顫抖。
黎海霜說,當時容府結界地牢遭毀,是印斟往走道深處燃了一把大火,導緻無數守衛家丁圍繞地牢進出不斷,場面一度擁擠至混亂不堪。
封償早在容府外圍徘徊數日,因而地牢結界一經受到損毀,他便攜着黎海霜準備逃出容府。但這傀儡身體殘缺,如今單剩得一具,思維不比常人那般清晰敏銳,他自己無法判斷逃脫的方向,隻好一路尾随在印斟身後,打算跟他到安全的地方,停下為黎海霜療傷。
“但即将出城的時候,他發覺有人在後尾随……于是對着阿償大打出手。”黎海霜說,“最後他自己體力不支倒下,阿償認出他胸前那顆傀儡獠牙……于是巡着蹤迹,一直找到了這裡。中途清醒過一次,他對阿償和我十分抗拒,我們沒辦法,隻能将人暫安置在神祠裡……”
這樣一番看來,确實像印斟本人的作風。
謝恒顔對此深信不疑,幾乎朝着神祠那處方向一路狂奔。要知道如今的神祠不比先前那般冷清,白天夜裡随時有人前去參拜,一旦鎮民發現受傷的印斟,那他最終還是會被送回容府……之後等待他的将會什麼,簡直無法往更深處想象。
“印斟……”
謝恒顔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步伐完全不受控制,徑自跨着滿山的泥路,莽莽撞撞沖向祠堂門前——最後的最後,終于在那燃有一盞燈籠的石階之外,匆忙站定了他的腳步。
此時此刻,昏暗的内間卻仍是靜悄悄的,耳畔隻有傀儡紊亂不堪的呼吸聲,伴随夜風的吹拂一起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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