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說了那麼多,到頭來她所關注的,卻依舊是那兩人。
皇上心裡泛了酸,面上也滿是苦澀:“原來岚兒你便是這麼想我的麼?”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低沉,又許是其中所夾雜的情緒太過沉重,魏岚的理智總算是稍稍回攏了些。
“若真是因着我,岚兒要如何做?”他眸底又是失望又是憤懑,但更多的還是難過。
原以為已經走到了她心裡,卻沒成想還是未能敵過那兩道身影。
難道這些時日裡來的親昵恩愛都是作假的嗎?愈想,他便愈覺得剛剛的那一幕幕全是笑話。
魏岚垂眸不語,過了許久,她才低低出聲,聲音清冷,“我能如何?再殺了你洩憤嗎?又或是與你鬥個你死我活?”
“那不就稱了那老虔婆的心了?”她嗤笑一聲,眼底湧起抹恨意,“我還沒那麼傻。”
一開始,她确實是被他的話給驚得亂了心,所有負面的思緒鋪天蓋地的湧來,讓她根本無暇分析這其中緣由,甚至生出了那樣的念頭。
可待冷靜下來後,她才驚覺自己方才的話會給兩人之間的關系造成怎樣大的裂痕。且看皇上現在的神情,不就正好說明了這一點嗎。
她方才的話,确實是過分了。
皇上說看過那封信,卻也隻是看過。當年她與瞿菱她們早在那之前書信往來就漸漸少了,但真正斷了聯系,卻是在那封信之後又過了半年多。
但在瞿狄徹底沒了音信前,她與他還是又通了幾封書信的。
更何況,以她對皇上的了解,他即便是看了書信,也不會做出将信件截下這等小肚雞腸的事。
誠如他所說的,他也有自私僞善的一面,但同時也有着身為天子的驕傲和底線。
他不是那等卑劣之人。
魏岚想了想,主動攀上了他的手,神色認真的道歉,“我知你不是那樣的人,隻是今夜着實是被太妃和如錦膈應到了,情緒一時難以自控,你又那般說,才會亂了方寸,說出了那等糊塗話。”
“此次是我錯了,你莫要惱我,好不好?”她晃了晃他的手,語帶撒嬌的又說到,“我的好夫君,這次就原諒了你的傻娘子,好不好?”
雖然是魏岚先低下了頭給他遞了台階,但皇上依舊覺得心底很是不舒服。
即便她此刻再如何的放低姿态,他依舊對她心裡最重要的依舊是那兩人這件事耿耿于懷。甚至越發的懷疑,此刻她的這番伏低做小,是否也是在做戲。
他眼睑低垂,對她的撒嬌無動于衷,似自嘲又似質疑一般反問,“呵,你當真是這般想的嗎?若下次又遇上這樣的事,你是不是依舊第一時間就站在他們那邊與我對峙?”
“岚兒,這麼多年了,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魏岚被他問住了,她愣愣的看着他,她想說不會的,但那個不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也想回答他,是将他當做夫君的,卻也依舊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猶豫着,遲遲未能給出他一個準确的答複。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她可以騙自己,但在這一刻,卻不想騙他。
看着她一臉遲疑糾結的模樣,皇上苦笑一聲,又是一聲喟歎,“罷了,你不想答,便不答吧。”
他将她的手擡起,再輕輕放開,與她拉開了些距離,一臉漠然的說到,“那封信是當時朕放在魏國公府裡的暗衛無意中截下來的,朕在看過後,便着人重新将它送了出去。至于後來有沒有到瞿菱和瞿狄手中,朕卻是沒再理會了。從那之後,朕的暗衛也沒再截到你與他們來往的書信。”
“當初你們緣何會斷了聯系,這事,你得去問瞿家的人。”他終是沒忍住又看了她一眼,眸底劃過抹克制和隐忍之色,可語氣卻滿是疏離,“當時将信送進魏國公府的,是忠勇侯府的人。”
“忠勇侯府,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而瞿菱和瞿狄,也沒你想的那般單純無辜。
這句話,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此刻他卻是不敢想,若真與她說出這句話,她會不會又像方才那樣,為着那兩人與他惡語相向。
他抿了抿唇,眼裡晦暗不明。最終,他拂了拂衣擺,神色淡漠的道,“時候也不早了,大殿那邊應是準備好了,皇後與朕回去吧。”
說罷,他率先轉身,隻是在擡步之前,他身子頓了頓,還是牽過了她的手,“你若當真不喜朕的親近,那往後朕便不再碰你,但今夜,且還要将這戲演下去。”
見她沒有閃躲,心底郁氣稍霁,他勾了勾唇角,語氣裡回了些暖意,“你放心,朕也不會那麼傻,因此而與你鬥個你死我活的,平白讓那老虔婆有個看笑話的機會。”
魏岚像來時那般,半垂着頭沉默着被他牽着往回走,隻是這一次,她的心緒卻是煩亂無章。她想反駁他方才說的那些話,可卻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直到她好不容易從心裡那團亂麻中尋到了線頭,想好好與他說清楚不是他想的那般時,卻又被迎面匆匆而來的一個宮女給打斷思緒。
“啟禀陛下,皇後娘娘,陳國的昭燕郡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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