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棄正一邊給她吹頭,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徐徒然聊着她在域中的經曆,順帶講講自己這邊的調查情況。見徐徒然開始搜漫展的圖片,不由笑了下:“你明天準備穿什麼衣服去?”
“自己衣服啊。”徐徒然頗為惬意地晃了晃身體,“不過朱棠說她會帶化妝盒和公主裙,說到時候要提前換裝的。舒小佩和林歌也要換。”
楊不棄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總感覺和徐徒然有些不搭。不過他啥也沒說,隻提了兩個明天展館裡會有的活動,建議徐徒然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好巧,我剛看到網上也有人說這個!”徐徒然偏了偏頭,“你咋知道這麼清楚?你不是不喜歡這些嗎?”
“……”楊不棄總不好告訴她,自己是看她實在感興趣,就上網搜了搜做了攻略,于是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難得有機會放縱,明天玩得開心點。”
“也不算難得吧。”徐徒然的自我定位非常清晰,“我覺得我一直挺放縱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不棄頓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他當然知道徐徒然一直很“放縱”。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作生作死,從域裡打包一個辰級域主回來都不帶怕的。但他同時又一直隐隐有種感覺,徐徒然的這種“放縱”,是建立在不斷奔跑的基礎上的。
和她相處得越久,他就越常回憶起和徐徒然第一次照面的時候。嚴格意義來說,是自己單方面的照面——
昏暗的鬼屋裡,昳麗明媚的少女沿着樓梯一躍而下,腳步匆忙又潇灑。明明是在逃命,眼神卻亮得像是落進了星星。
楊不棄每次回憶起這個場景,都很難不聯想到一些其他的東西。閃電、流星、在命懸一線間嚣張舒展的花,又或者是能在生死關頭一腳把鷹反蹬下來的兔子……
這構成了他對徐徒然的初印象。而接下去的相處裡,徐徒然頑強地憑着一己之力,不斷加深着這種印象。仔細回憶一下,似乎記憶裡都是徐徒然撒腿飛奔的場景,區别隻在于她追的東西,或是追在她身後的東西不同。
乃至她整個人,都給楊不棄一種每時每刻都在飛奔的感覺。在升級的路上飛奔,在搞事的路上飛奔,朝着某個他不知道的目的地飛奔。好像很少見她徹徹底底地放松下來,純粹為了開心而開心,為了玩而玩。
思及此處,楊不棄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
所以,你到底是在追趕什麼呢?
這個念頭淺淺從心上轉過,楊不棄忽然發現,他對這個答案并不是很在意。
就像他在得知徐徒然單殺了一個辰級可憎物時一樣,他并不在意徐徒然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一樣。他隻想知道徐徒然浪完回來,身上有沒有受傷。
“有機會的話,還是好好休息下吧。”停頓片刻,楊不棄低聲道,“我其實……”
話未說完,忽然手中握着的頭發往下滑了些許。楊不棄怔了一下,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徐徒然的腦袋不知何時已經垂了下去,正幾不可查地一點一點,發出綿長均勻的呼吸。
或許是因為太累,又或許是因為放松,她居然就這麼睡着了。
楊不棄動作停住,默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笑了下,輕手輕腳地将吹風機收了起來,兩手按在了徐徒然的肩膀上,掌間微微散出白光。
他記得徐徒然說過,她肩膀很酸疼來着。
*
而等徐徒然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隔天早上了。
一夜無夢,睡得極沉。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啥時睡着的,隻知道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床上,被子掖得好好的,空調溫度适宜。
她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第二反應是看了看桌上的封印盒。所幸頭發很好,蓬松濃密;封印盒也很好,蓋得嚴嚴實實,仔細一看,上面除了自己給加的壓制符文外,楊不棄又給額外添了兩道。将不大的盒子表面畫得滿滿當當。
徐徒然放松地倒回了床上,伸了好久懶腰又自在地玩了會兒手機,方真正從床上起來,隻覺渾身筋骨都像是被洗了一遍,說不出的舒坦。洗漱完畢到客廳一看,桌上還有楊不棄留下的早飯。
早餐應該是昨晚就備好的,是徐徒然喜歡的藍莓歐包。她蹦着下了樓,給楊不棄發了信息道謝,一邊用早飯一邊安排起今天的日程,房間裡忽然響起門鈴聲。
徐徒然愣了下,叼着小塊歐包湊到可視門鈴前,隻見屏幕裡映出朱棠三人的臉。
“早上好!”朱棠興緻勃勃地和她打招呼,指了指自己拖着的小行李箱,“我把你的裙子給帶來啦!”
徐徒然:“……”
她默了一下,對着對講機說了聲稍等。三兩口吃完手中的早餐,同時返回樓上,先是拿起楊不棄送的手表仔細看了眼,扣到手腕上,又迅速将橫屍遍野的可憎物道具都收了起來,至于裝着蠕蟲創神的封印盒,則被她用銀色色紙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起來,包完還不夠,又收進了繪滿符文的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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