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說...他是同性戀?”同學A壓低嗓門。
“那不然沈老頭趕他出去幹嘛?他是變态嘛。”同學B略有不屑地說,“他高中還給一個大他一屆的學長寫情書,被班主任抓到了,請家長。沈老頭哪能忍下這口氣?沒幾天就給他退學了。”
“真惡心......要是有個男的給我做這檔子事,我立馬給他踹翻。”同學C吐着舌頭,做嘔吐狀。
張宇眉頭緊皺。他很想為沈青鸾辯駁幾句。但他不能說。斷袖之癖是有罪的。是不合法的。它罪大惡極。它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人們不屑或是不敢提起它,教導孩子這是“變态”、“惡心”的。似乎整個同性戀人群都是從沼澤裡生長出來的,身上挂着惡臭的淤泥,發出屍臭。素質低下,談吐之間就會掏出把小刀将你殺死。
我又能為他說些什麼,做什麼?張宇突然恨自己——或是其他人。沒有辦法,無能為力。隻能咬緊牙關,假裝不在意。難道那些“正常人”得到了真正的幸福嗎。喻予言的父母總是吵架,他們每天的生活好像隻有起床、每天的三頓飯、為某些事争吵然後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日複一日,直到死去。有些人戀愛時海誓山盟,結婚後男方去外地打工,夫妻之間感情愈來愈稀薄,最終隻剩孩子來維系他們之間脆弱得可憐的紐帶。
他們幸福嗎。他們幸福吧。張宇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和他們一樣。怯懦的逃避,躲在被預設好的柏油路上渾渾噩噩地走完所認為的正常的的一生。
......
放學後。
張宇站在教室窗邊。眺望着校門口熟悉的身影。桐裕安回來後,就一直接他放學,兩人一起回家。祭典那晚後,也是一樣。兩人默契地裝作什麼也發生,依舊騎着單車,說些有的沒的,不時沒心沒肺的大笑。不過空氣裡的味道,似乎變了些。
張宇跑上閣樓,看見桐裕安進家門後立刻下樓。爺爺不在家,大概又去找喻老爺子喝酒去了。張宇火急火燎地寫了張紙條放在桌上。爺爺回來了應該能看到吧。
他想去找沈青鸾。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
“沈青鸾?在客棧,拐角那個。”
蒲甯鎮的客棧大多沒有名字,都是以方位命名。就好比這家,在路與海的拐角。這不是最好的一家,但有很多花擺在後院裡,且無論在客棧的哪裡都能看見海。所以總會有旅客找到這裡,客棧也算是不冷清。
張宇小時候總來這裡偷扯花,老闆還記恨着這事,所以他隻能悄悄從後院翻進去。
有個人在後院裡,背對着張宇。看樣子似乎再給花澆水。張宇看不真切他的臉,隻感覺他不太真實。他身着白色長袍,在黃昏裡似乎是透明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轉過身,正巧對上張宇的眼神,“小孩,你在那做什麼?”張宇呆立在原地,腦海裡閃過各種解決方案。因為從小惹禍,所以跑得特别快。再不濟也從未被當面捉住。這是第一次。他本來可以溜走的,但他沒這麼做。他覺得這個人就是沈青鸾。
沈青鸾見那小孩的臉被羞得通紅,不知所措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祖父位高權重,掌控欲極強。家裡的人都被牢牢锢在那個名為“家”的牢籠裡,照着他的意願生活。不能有半點出格。每個人都被祖父按上了一個嚴絲合封的鐵框,即便那鋁合金的表面被鏽蝕的不成樣子,也沒有一個人從這以“家族”為名的框裡走出過,除了他——沈青鸾。說起來也好笑,祖父在孫輩中曾最看重他,還贈他一枚玉扳指。這扳指跟了祖父很久,想必他當時挺喜歡自己吧。如果後來沒有那件事,我大概不會唱戲吧。做一個聽話的木偶,把沈家的香火傳遞下去。
不過也會永遠無法認清自己,渾渾噩噩地走完一生。
“進來坐坐嗎?”他沖着栅欄外那個小孩笑道。或者是孩童時期的自己。
張宇像被下了心蠱一樣順從地翻進了後院。
“我叫沈青鸾。你叫什麼,小孩?”沈青鸾倒了杯茶擱在桌上。桌子是木頭做的,桌面保留了木頭的年輪,每一個圈圈點點都是與生俱來的獨特。
“張宇。弓長張,宇宙的宇。”張宇拉開木椅,坐下,“我快成年了,不是小孩。”他很計較自己的年齡和名字。雖然它們很普通,但他不希望有人把它們讀錯或是記混。畢竟對自己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嗯,我知道了。”沈青鸾應了一聲,又轉身去侍弄那幾盆花。這時,張宇看清楚了。那是紅桔梗。在餘晖做的被窩裡,花瓣邊鑲上的一層光暈同柴燃燒時濺出的火星一般,在流動的空氣裡瘋狂遊走,灼傷夏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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