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道,&ldo;書院要把好兩關,一則是先生要好,二則是門檻要高。&rdo;子衿姐姐笑,&ldo;不愧探花大人,說得頭頭是道呢。&rdo;阿念假假謙道,&ldo;安人過獎,安人過獎。&rdo;阿念道,&ldo;姐姐這裡先籌備。&rdo;夫妻倆說一回女學的事,阿念又同子衿姐姐打聽家裡宴會的事,何子衿笑道,&ldo;我想着,這個休沐請家裡人,下個休沐請你衙門的同僚吧。&rdo;阿念點頭,&ldo;也好,衙門裡的接風酒已吃過了,隻是他們的女眷你還不認得,認一認也好。&rdo;阿念笑眯眯的,&ldo;若所料未差,過些天嶽父必有喜事。&rdo;&ldo;什麼喜事?&rdo;阿念說都說了,自然不會賣關子啥的,阿念輕聲道,&ldo;李學政約摸是要調回帝都國子監任職的。&rdo;何子衿問,&ldo;咱爹要升官了?&rdo;&ldo;論理該是嶽父,嶽父兩任學差,并無錯漏,再有巡撫大人那裡,舉賢不避親,估計定是嶽父沒差的。&rdo;阿念還說,&ldo;暫莫要與嶽母說,不然,倒露了形迹。&rdo;要是壞事麼,何子衿還能憋得住,這樣的好事,如何存得住,她北昌行之七十何老娘的野望沒成功,把自家丫頭叫到家裡來唠叨,&ldo;你說朝廷這規矩也怪,明明七品官兒的太太就能有诰命的,怎麼你爹這升了從六品還沒哩。&rdo;何子衿對于朝廷這規矩,隻能說朝廷實在太精明了,要知道,诰命雖然不管啥事兒,完全是夫榮妻貴、子榮母貴的體面,但,诰命可是拿俸祿的。而诰命,并不是男人做了官兒,家裡女人便能做诰命的。诰命得申請,男人寫折子給家裡女人請封诰命,朝廷準了,賞下诰命,如此,家裡女人才能做诰命。可這朝廷吧,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員就可申請诰命了。五品以下的,一般申請了也是給你壓着不批,非有極特殊情況,像阿念這樣的,完全沒想到的,朝廷賞了子衿姐姐诰命。估計是阿念立了戰功,再升官兒吧,他本就是剛剛連升兩階,不好再升,可又實實在在的有戰功,于是,不升官兒,賞了家裡媳婦诰命,又賞了田地。如何恭這般,正常升遷,從六品職,那啥,就得再等一等才能給家裡妻母請封诰命。何子衿覺着,估計朝廷是為了省下诰命俸祿,方有這不成文的規定,以至于野望勃勃、一心想弄個诰命當當的何老娘失望至極。沈氏寬慰婆婆道,&ldo;這急什麼,相公差使上這般勤勉,以後又不是不升官兒了,都說外任官七十上才緻仕,相公還有二三十年的官可做呢。我就不信,還熬不出個正五品。老太太隻管安心,大福在後頭哪。&rdo;何老娘自然也知道這個理,隻是這凡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要不是家裡有了個安人,何老娘也不至于這般眼饞,何老娘充滿羨慕嫉妒的乜斜着自家丫頭片子,與自家媳婦道,&ldo;你說,這丫頭片子咋這般命好哩。&rdo;沈氏瞅着自家閨女,與婆婆笑道,&ldo;人家命裡有這福呗。&rdo;做父母的都這樣,孩子有出息,比自家有出息都高興。何老娘哼一聲,酸溜溜道,&ldo;這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樣啊。&rdo;何子衿拉着餘幸的手道,&ldo;現在您老人家也就酸酸我,今年阿冽中了舉人,明年中了進士,過一二年阿幸也做了诰命,怕您就酸不過來了。&rdo;餘幸笑道,&ldo;姐姐莫拿我打趣。&rdo;何老娘想着,要以後真排到孫媳婦屁股後頭去,那可委實就太沒面子,不禁有些着急。餘幸知道太婆婆很有些虛榮心,笑道,&ldo;老太太放心吧,自來做官請封诰命,都是先為祖母、母親請封,媳婦得排最後。&rdo;何老娘一聽這話,便放下心來了。心下盤算着,自己雖不比自家丫頭有時運,可馬上孫子考出功名來也就能做官了,到時兒子孫子一道努力,還怕成不了诰命麼!這麼一想,何老娘就樂呵了,忙同孫媳婦道,&ldo;阿幸我看你以後這福氣,不比你姐姐小。看你這手就知道,也是一雙小肥手。&rdo;何老娘拉過自家丫頭的手,又拉過自家孫媳婦的手,道,&ldo;看吧,臉上身上沒肉,手肥腳肥,這種人就是有福的。&rdo;說着,伸出自己一雙上了年歲的老手,&ldo;我這手就是做活的手。&rdo;又說兒媳婦,&ldo;你們娘這手,更是瘦巴巴的,不過,也比我強啦,我年輕時受的那累喲,那時侯,天下剛剛太平,咱家裡雖有些田地,卻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唉喲,我年輕時受的那累喲。&rdo;何老娘想到自己年輕時的辛苦光景,深覺現在的孩子有福。何子衿在一邊兒拆台道,&ldo;我聽說那時候祖父見天兒的給祖母做好吃的不是。&rdo;&ldo;哎,那短命鬼,就不是個會過日子的,有了錢就拿去買雞買鴨,炖得那個香哩,你祖父炖雞湯,那從不用鐵鍋,都是用瓦罐,不用大火,就用小火,添把火,煨上兩個時辰,哎喲喂,一開那蓋子,香得街坊四鄰都能聞到。&rdo;說着,何老娘又總結一句,&ldo;那短命換愛搗鼓吃的那勁兒,就傳給了丫頭片子。&rdo;又同沈氏道,&ldo;咱丫頭,打小兒诶,見天就知道花錢搗鼓吃的,那時候我就說,這以後定是個敗家貨,就這張饞嘴也得把家吃完了,不想各人有各命,人家就有這享福的命,怪道自小就嘴兒高哩。&rdo;何老娘想到自家丫片子先自己一步得了诰命,不由再酸溜溜一歎,&ldo;萬般皆是命,哪裡有公正哩。&rdo;何子衿鼓掌,&ldo;這可真不愧學政大人他老娘诶,我爹剛升了學政,祖母你就會做打油詩啦。&rdo;啥打油詩喲,她老太太是感慨诰命問題好不好!何子衿私下都跟她娘說,&ldo;險沒給祖母酸死。&rdo;沈氏笑道,&ldo;老人家就好個面子,這不是看你做诰命眼饞麼。&rdo;&ldo;其實,就是有些俸祿,别的上頭也沒啥,诰命又不管事兒,就是個名頭兒。&rdo;&ldo;這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咱家現在雖不富,也不是缺錢的人家,這不是就缺體面嗎。&rdo;沈氏也挺想做诰命的啊,摸着自家閨女的小肥手道,&ldo;你祖母雖有些酸,話是不錯的,你就是個有福的。&rdo;覺着自家閨女有福,沈氏又道,&ldo;也旺夫。&rdo;何子衿笑道,&ldo;這也是趕得巧,當初阿念去沙河縣,我想着興許沒啥事,就沒料到真能遇到山匪流寇。&rdo;沈氏也說,&ldo;天生有這運道。&rdo;何子衿道,&ldo;先時聽說北靖關也有些動靜,不知阿涵哥和阿節有沒有立下戰功來。&rdo;以往沈氏對武将不大了解,但自從來了這北昌府,更兼何涵姚節都是武官,沈氏地武官一道頗有些感慨,&ldo;說來這打仗升官,可比文官按資曆升官來得快。&rdo;何子衿笑,&ldo;武官打仗都是把腦袋别褲腰上的營生,升官是快,可死在戰場上的也多了去呢。&rdo;沈氏一歎,&ldo;這倒是。&rdo;何子衿又跟她娘說了想辦女學的事,沈氏道,&ldo;前兒倒是聽阿曦過來叽叽喳喳說了好半日,也沒聽太明白,咱們在帝都也沒聽說過有女學呢。這女學到底是個什麼說法兒?&rdo;何子衿就大緻同她娘介紹了一回,道,&ldo;宅子我已經請楊經紀幫着找了,就是女先生不好尋。&rdo;沈氏笑道,&ldo;這北昌府的事,我比你熟,尋女先生的事兒,經紀就不成了,問一問牙婆,她們定曉得的。&rdo;沈氏畢竟在北昌府五六年了,也買過丫頭小子,對北昌府的牙婆也比較熟,給閨女介紹了個口碑不錯的梅牙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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