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非茗見初一神色凝重,拍拍她的肩,輕道:“放心吧,那已是三月前的事了。如今他在坎城養了快三個月,也算有些起色。”
“三月前……”初一沉思,那不正是她與淩非焉在竹林修習的時候。想不到自己還碌碌無為的時候,非然師兄已經在坎城與邪魔為戰了。于是與淩非茗道:“非然師兄與我同為塗明弟子,如今他受了重傷,我該随你去探望探望。”
淩非茗笑笑,又見淩非焉雖未言語,但并無離去之意,便一并說道:“你們想去的話,就一起來吧。”
初一随淩非茗來到一群帳前,隻見帳外空地一排起着幾個爐竈,都咕嘟咕嘟煮着苦味逼人的湯藥,許多青遙宮弟子正在忙進忙出。看見淩非茗和淩非焉來了,他們便停下手上工作喚聲“淩尊”,然後繼續忙碌,想必照看傷員的任務是容不得片刻怠慢。
淩非茗走去其中一頂營帳,問聲:“非然,今日感覺可好?”便掀開帳門移步進去。
“煩勞淩尊又來探問,非然該是痊愈了。”趙青然聽見淩非茗的聲音即刻起身拱手迎接。但見淩非茗身後除了南卿還跟着兩人,舉目望去,不免露出訝異神色。
淩非焉将這一份訝異看在眼中,卻不表現在面上。
初一一見趙青然,便發現他确實一幅大病初愈的頹弱模樣,眼光裡沒了飛揚的神采,原本挺拔的身軀也微微佝偻着。初一猜想或許是他背上那三道深入骨肉的傷處所緻,若是挺直腰闆便會傷痛難忍吧。不由慨歎曾經那般一個玉樹臨風的俊朗之人竟變得如此萎靡龍鐘。
好在趙青然的面色還不錯,臉頰上輕輕透着紅光。見到初一與淩非焉馬上露出溫和滄桑的笑容,拱手道:“非焉淩尊和非一師妹也來了,非然幸甚。”
初一亦拱手向趙青然招呼道:“一别三月,不想非然師兄卻受了如此重創,也不知是何妖魔竟傷非然師兄至此。”
“師妹不必挂念,我的傷都好了。”趙青然說着,專門挺了挺身子以示證明,忽換了話題向初一道:“聽聞師妹此行乃是從開京遠赴坎城而來,想必在安王府與魇魔之戰也是兇險萬分,真是辛苦師妹才出修羅城,又要入地獄場了。”
初一歎道:“師兄哪裡話。修羅城也好,地獄場也罷,不正是天禦宗弟子的歸宿麼。尤其是我等斬妖除魔的塗明弟子,世間既有妖魔作亂,更是義不容辭了。”
“哎,這可真是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啊。”淩非茗見趙青然确實已無大礙,松了口氣,轉與初一調侃:“這話聽着很深刻很有道理,可怎麼從我們非一嘴巴裡講出來,就顯得……”
“顯得什麼?”初一白了淩非茗一眼,就知淩非茗又要調笑她。
“顯得……”淩非茗細心觀察着初一的神色。但見初一眼中瞬時閃過許多情緒,似有不舍,有期待,有無奈,亦有決然。然而這一系列情緒的最終落點,都在看似不經意的一瞥中放在了淩非焉身上。于是她搖搖頭,随口道:“顯得特别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初一不解,追問道:“怎麼格格不入了,跟什麼格格不入了。”
“好啦。”淩非茗說着便往帳外走去,邊走邊道:“非然大傷初愈适宜靜養,不宜喧鬧。你若想拉家常我們出去聊個夠。”
幾人出了趙青然的營帳,忽聞天空有飛鳥經過,紛紛舉目去望,卻見是烏雲般的一群寒鴉。初一感言道:“烏鴉喜食腐肉,此間結隊向坎城飛去,城中定是屍骸遍地。”
淩非茗正要答話,卻見青灰色天空中,那一輪涼冷的太陽已趨于天頂,與淩非焉相視一望的功夫果然有塗明宮巡衛弟子非婉前來通報道。
“二位淩尊,非川淩尊已備好馬匹準備出發,非墨淩尊喚您二位到大營門前一同相送。”
“好,我們這就過去。”淩非茗應下,拉上南卿便走。
初一正想也随着淩非焉去看看,卻被非婉拽住,微笑道:“非一你就别去了,非墨師兄囑咐我給你安排個營帳,讓你好好休息。”
初一有些受寵若驚,言道:“我自己去領頂帳子就好,怎麼還煩勞非墨淩尊操心這樣的小事。”
非婉上前挽住初一的胳膊,言道:“非一師妹今夕不同往日,非墨淩尊當然重視你啊。”
初一疑惑道:“哪有什麼不一樣的。”
非婉邊拉着初一走去邊陳述道:“你看我們塗明宮,除了明海師尊和非墨淩尊,就隻有你和非然能持拿上古法寶。如今非然身負重傷,即便痊愈了道法也是大不如前。而你就不同了,幾次得非焉淩尊親自教導,又常與她同出任務。我聽說,這次去開京還是非焉淩尊親口點名要你同行,想來一定是非常認可你的能力。非墨淩尊那麼機敏,肯定也發現你是可塑之才,指着你在坎城大顯身手呢。所以專門囑咐我給你安排個清淨的營帳,讓你務必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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