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的景象似乎也已經墜于地獄邊緣了。靈堂的白幡還在夜晚裡飛舞,平放的棺材尚未釘死,而地上又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新鮮的死者。他們中的絕大部分被人忽略在一旁,但剩餘的死狀相同、身上外露皮肉都環繞着一圈圈青紫的那些人,則被一同堆放在一靈觀的衆人面前!武林中人此時已經義憤填膺,隻聽他們說:&ldo;謝思德上一靈觀中,謝思德死;我們上一靈觀中,我們死!這一靈觀哪裡是什麼名門正派,分明是一個龍潭虎穴,進去了就出不來了!&rdo;&ldo;一靈觀為了孤鴻劍已經喪心病狂了!他們說不得打算将我們全部留在這裡,然後借用孤鴻劍中的秘密一統武林!&rdo;&ldo;到時候武林中生靈塗炭,我們所有人都要在一靈觀的淫威之下苟延殘喘,生不如死!&rdo;&ldo;不能讓一靈觀如此猖獗!&rdo;&ldo;不錯,先毀了這髒觀的山門,取走孤鴻劍,我們随後再議其餘!&rdo;廣場上的聲音在暗夜中傳出了老遠。遠得剛剛收拾好破碎的感情,從房間裡出來的蕭見深也聽見了。此刻的他十分不愉快。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不愉快!他腳下踏着青石闆,青石闆就在他的憤怒踩跺下一塊塊碎裂;他手中拿着破日劍,破日劍就如鐮刀鋤頭一樣拆着他視線所及的一切院牆。此時的所有人應該都已經在了外頭的廣場。但走不過幾步,蕭見深還是發現了一群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蒙面之人。他懶得去管這些蒙面之人究竟是誰的人,一劍揮過,十個人變作二十個兩截之人。他心中的郁火與怒火更炙,再向前走去的時候,腳下太過用力,整個人便飛到了半空之中。飛到半空之中就飛到半空之中,反正這裡視線更為廣闊,蕭見深也懶得再落下去了,索性直接從半空開始,一路拆牆毀院地向外走去!時間暫且回到一會兒之前。在群雄連番聲讨一靈觀之際,一靈觀中人自然不忿,有一個小弟子忍不住抗辯一聲:&ldo;明明是你們先闖我們山門,要殺我們師兄弟的,難道我們還站着不動手就讓你們砍嗎?!&rdo;話音方落,沸水就直接炸了鍋!一聲呐喊立刻就從群雄中冒了出來:&ldo;好,他們已經承認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了!此番不可善了,隻有你死與我活之路!&rdo;隻聽一聲聲兵器抽出的铿锵之聲,靈泉道士目視着面前的一群激憤的人群,又看着眉頭深鎖的明心和尚和正以目詢問自己的傅清秋,也忍不住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他也在問自己。此番他數度試圖逆轉危局,卻數度被人玩弄于鼓掌。從謝思德毫無動靜地死在房中,到白日裡陳年舊事被挖出,再到今夜有人死在一靈觀成名絕技之下,種種的一切都證明了一靈觀中一定有一位位高權重、知悉一靈觀内一切的内賊。但内賊究竟是誰?是面前的哪一個人在外給他撐腰支援?他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是一靈觀的百年聲譽,還是一靈觀的百年積累?……難道老道今日,就真的要愧對列祖列宗,列位先輩,将一靈觀帶向深淵之地嗎?他的目光略帶晦澀地在在場諸人臉上滑過,但面前的每一道看向他的目光都如刀槍劍戟。直到‐‐&ldo;這些人究竟是在哪裡死的?&rdo;剛來不久的傅聽歡閑言插口。這是在場之中唯一一個不和諧的音符!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聽歡身上。傅聽歡負手而立,面露孤高冷傲。他此時的姿勢與傅清秋這樣做的時候尤其的相似,他自己不覺得,但已知道了兩者關系的靈奇看見,卻覺怎麼看怎麼熟悉,不由得在心裡暗想道:果然是抹不斷的父子親緣關系……轉念又想到自己等人,也不由暗暗洩氣,隻覺雖與義父同姓,也終究隻是螟蛉義子,做不得數。傅聽歡開門見山地說了一句話之後,目光微閃,閃爍的乃是不懷好意的光芒。隻他輕笑道:&ldo;眼前此地既不是命案發生的地點,又不是這些&lso;客人&rso;的卧房之中,諸位倒是不怕破壞了證據,立刻就将屍體搬運到廣場大殿之上來找一靈觀讨要說法。&rdo;&ldo;依本座之見,諸位也不必道貌岸然斥責一靈觀乃裝模作樣的僞君子,大家手底下見真章,江湖之中難道不是從古到今都是如此,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rdo;這句話到了此時本已完結,但傅聽歡不知又想起了什麼,旋即再笑着接了一句話,&ldo;況且自來,寶物有德者居之,諸位以為然否?&rdo;大抵貌美者最厭見到比自己還美之輩,披畫皮者最厭見到強将自己畫皮撕下之輩。衆人的注意力暫時轉移了。隻聽晴日院主冷笑道:&ldo;一靈觀請來的明心大師和傅莊主在這如山鐵證之下,尚且秉持公義不肯輕言開口。座中隻有危樓樓主一個人替一靈觀說話,我少不得在此問一句:當年樓主就用門下一女子的死亡與一靈觀做了筆交易,今日樓主是否又用其他東西與一靈觀做了另一筆交易?比如說良心,還有眼睛?&rdo;傅聽歡撫掌大笑:&ldo;我可不是這百年聲譽的一靈觀。我的眼睛在我身上,我的良心可不丢給狗。&rdo;他背後的人由楊正閻帶領,配合地發出大聲的哄笑,哄笑中各種葷話都一同砸到了那武林群豪身上。本來大家都是葷素不忌之輩,奈何這一日來一靈觀手握孤鴻劍這種燙手山芋,為維持大派形象,确實頗有些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衆人剛剛習慣暢所欲言,就碰到危樓來還以顔色,頓時一個個臉氣得豬肝紫,丈三的怒火冒出了天靈來!但見這場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傅聽歡吸引過去之時。傅清秋眉頭微微一皺,一步踏前冷聲說:&ldo;諸位今日難道是來一靈觀扯這些雞毛蒜皮小事的?在場雖有……&rdo;他看了一眼屍體,&ldo;人死于一靈觀武學之下,但大家沒有親眼目睹現場,就中未必沒有其他玄機;再者危樓樓主所言也未嘗沒有道理:那些死于别的武學之下的屍首又如何說?&rdo;既然人血漸滿了眼前的地面,此時雙方無異已經撕破臉皮。以晴日院主為代表的英雄這時已無所謂是非道理或者道德正邪了,反正今日過後,若一靈觀不死,他們在場諸人難保不被秋後算賬。與其到時候沒個下場,不如此刻拼死一搏,先滅了一靈觀滿門,再賭那找到孤鴻劍稱霸武林的機會!隻聽晴日院主冷笑一聲,索性直言道:&ldo;我看傅莊主與傅樓主都是鐵了心的站在一靈觀身旁,也不知道一靈觀是否已經答應與兩位共同參詳那孤鴻劍的秘密了?明心大師又是個什麼打算?一個寶藏三家分差不多了,若是再多一家,恐怕就不夠分了吧!&rdo;言罷他也無意再多打嘴仗,飛快地将自己的兵器抽了出來,那秋水一樣的奇門分水刺在半夜裡閃爍出粼粼湖波的光芒,就中一點鮮紅,恰是美人回眸那含嗔一睇。這一門兵器拿出,在場諸人的所有兵器也都拿出!靈泉道士收回了自己看向群雄的目光。他的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以及自己的師弟們。目光相觸之間,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事已至此,隻能拖延,将一靈觀中最要緊的部分由最聰慧的弟子帶走。而拖無可拖之際,乃是玉石俱焚之日!靈泉道士掩在袖下,還如中年人一樣的雙手背上,一根一根青筋接連冒起,他面容嚴肅,正要開口說話,轟隆的巨響就自背後倏然響起!在場諸人齊齊一愣,俱都向那巨響傳來的地方看去,僅這一轉頭的功夫裡,接二連三與第一聲一樣巨大的聲音在這暗夜裡響徹耳際。他們此時已看見濃重的灰色的煙塵在暗夜裡尤為明顯,一開始還在很後面,但随着那聲音響起的速度,這煙塵也由遠及近,以龍虎之勢滾滾襲來。此時那聲音與那煙塵都到了眼前。于是衆人也終于發現,那如狼如虎,如奔馬如騰蛇的煙塵之上,有一人正似神話傳說中乘雲的仙人那般乘着煙塵而信步來到!場中至少九成五的人目瞪口呆,幾疑身在夢中。而唯獨飛虹仙子一眼看見那天上之男人,便知這就是那害了自己一輩子的冤家!登時憶起以往,不由美目迷離,容顔如癡似醉,喃喃道:&ldo;可算……可算叫我找着你了!你這混蛋……豈能知曉我多少夜晚淚濕枕巾,不能安眠……&rdo;再有如靈泉道士這樣眼力最精深之輩,才能看見那煙塵乃是因為對方一路行來破壞的斷壁殘牆而起,煙塵飛起之際,同時也有碎磚碎瓦随之騰空,而那半空中之人每行一步,都在那磚瓦之上借力,隻是其時間尤其短暫,于是外人看來,其便如淩空而走一樣。此人一步一步,終于來到了廣場之上。煙塵降下,明月升起。鐘天地之靈的清色照亮了此人手中的長劍。天上的月似也被這奪目的劍給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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