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透揉着眼睛哦了一聲站起來,乖乖巧巧跟陸廂和國英道了别,自己回去了。程顯聽在門口見徒弟進屋,這才放心,轉頭對送出來的國英道:“我趕緊走了,一會兒他回過神兒來又非要跟我去。”
國英笑眯眯地說:“帶着也無妨嘛。”
程顯聽隻搖頭,随口道:“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自己去就好。”
兩人這番道别,程顯聽獨自踏上了去内山那條熟悉的小道。草木的淩亂生長令腳下俱是張牙舞爪的陰影,在夏日裡帶來些鬼氣森森的陰涼。程顯聽心裡嶺上仙宮這個破地方已不配稱之為仙島,眼前四下種種森涼反倒挺像它該有的模樣。
本以為過正門進内山要費上一番功夫,沒料到守衛并沒有多問,大抵因為外山有幾個能說話的活人他們心裡都清清楚楚。隻是等會畫封山印的分舵主來費了不少時候,那人又是個生面孔,看來這五十年間仙宮的勢力也變換交替了不少。
程顯聽快步朝着記憶中刑罰司的方向走,大晴天豔陽高照,一入了暑,太陽便烤得人發疼。他走在涼蔭底下,眼瞧着仙宮高樓又起,原本除了金閣,就數萬卷倉最高,而今緊挨着萬卷倉又架出一座高閣,恨不得直捅到穹頂。萬卷倉縮在那棟樓的陰影裡,顯得可憐巴巴。
刑罰司的地方還算寬敞,如今冷冷清清的,那股肅殺之氣卻是不減。門庭大敞,程顯聽也不客氣,徑直邁過了門檻。刑罰司原本是朝陽的,可惜如今前面起了一座高樓,把它也罩進陰影裡。客堂有種不朝陽房間獨有的陰冷潮氣,牆上挂着的字畫,犼算是屬火的兇獸,倒是中和了些許,沒叫薄薄的紙張生黴。他背着手漫無目的地掃視到墨迹上,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冷冷道:“誰讓你進來的?”
那聲音正是展光钰無疑,隻見他從内堂門後的陰影裡走出來。穿得一絲不苟,面上殺伐戾氣不減,頭頂那撮金毛卻滑稽地翹着。見來人竟是程顯聽,他着實愣住片刻,才不掩喜色疾步走來問道:“怎麼是你,你去哪兒了?”
程顯聽歎了口氣,“說來話長。”
展光钰卻不嫌話長,忙叫程顯聽坐下,自己從内堂裡端了壺冰涼的茶,也不知是不是隔夜的。他給程顯聽倒上一杯,做好了聽長篇大論準備,哪知後者挑挑揀揀,三言兩語就說完了在芥子廟中的經過。大抵是忘了,程顯聽端起小盞剛要喝,瞥了眼殘茶嫌棄不已,又放了回去。餘光瞧見展光钰發現這麼快就說完了,還莫名有點失望似的,忍不住好笑道:“怎麼?”
“你有所不知。”展光钰長長歎了口氣,“我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刑罰司一散,我孤零零兒窩在這兒好久了。”
程顯聽知道這東西命長得很,反倒對時間不太敏感,出言提醒道:“過去五十年了。”
展光钰倒好,非但沒驚訝,還悶聲說:“五十年啊,說長不短的,好像是一眨眼的事。”
程顯聽心說我這才是夢幻呢,一出來五十年後了。他揉了揉額角,随口問說:“關于這五十年來,你知道什麼新鮮事啊?”
“哪有什麼新鮮事,”展光钰說着心裡也窩火,捶了一下桌子,“你知道我是被罰來的,哪裡敢犯殺戒,不然我非要跟那個誰打上一架不可!”他順手推了一下程顯聽,“你,我勸你也少搞事。當年你到底是犯了什麼事搞成現在這樣的你我心裡都清楚,别再犯殺戒了。”
程顯聽含糊道:“我心裡有分寸。”
他坐在陰影裡的圈椅上,颔首沉思了片刻,修長的手指輕輕敲着扶手。展光钰也安靜下來,兩人對着滿室潮冷各懷心思,展光钰張了張嘴,猶豫須臾硬下心說:“大哥,閉上眼别節外生枝,從這裡出去,你仍是那個‘殿下’。”
程顯聽颔首笑道:“誰稀罕做那什麼殿下。”他毫無所覺自己慢慢斂去笑容,繼續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糾錯。”
薄灰發男人眼裡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意突如其來,那是不同于任何一種寒冷、裹挾着某種甚至可以說是決絕的殘忍。展光钰瞬間打了個寒顫,将還要講的話忘在了嘴邊,程顯聽卻毫不自知般,一歪腦袋忽然說:“殺了周自雲,最怕的是他手下那些不知藏在哪些陰影裡的魑魅魍魉作亂,對嗎?”
展光钰不曉得他又想到了哪裡,茫然地順着回道:“哪些魑魅魍魉和走屍數量驚人,甚至可能超多了修士的人數。再考慮上這裡連通着洪荒塔,指不定周自雲手裡還藏着什麼大東西呢。”
程顯聽手仍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着,他沒看展光钰,目光散着,漫不經心道:“若是……度盡仙島魑魅魍魉,就沒這點顧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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