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表了個表!李璐就憤怒了!憑什麼?!哪怕隻是他的腦補,縱然隻有萬分這一的可能,李璐都不想讓它實現!他奮力地捶着李清君:&ldo;你讓後世怎麼評論?你讓後世怎麼評論?忠義之士兩下為難,無辜受罪。罪魁禍首坐享人間煙火,誰還要做好人?誰還要做好人?!都把女兒送給權勢之家生孩子,不就得了?!這是引人向善的道理嗎?&rdo;兩處書信來往,李璐常以李長史為君子,流放之後,李璐更以李長史為忠義的榜樣。自然對楚攸越看越不順眼。李清君聽他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呢。一怔之下,吃了好幾記拳頭,疼痛拉回了他的智商和武力值,再一個挺身,又翻了過來,他也捶:&ldo;呸!你不會說個清楚嗎?&rdo;&ldo;說你個頭!&rdo;這種&ldo;如果皇帝現在就死了太子生不出兒子來類似詛咒的假設&rdo;是能說得出口的嗎?!這是危言聳聽好不好?可是……還真是有可能存在的啊!必須将可能性掐滅在搖籃裡!況且,天子無私事,太子難道就可以有了麼?天子、太子,治國固然是垣指使人上書的事兒呢,隻是聽着這兩個且打且罵,十分投入的學生的對話,就猜着了七、八分真相。說起來,李璐擔心的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這樣的例子,史上也不算少見。謀反的、犯罪的、刷了下限的,最後憑着女人的一條裙帶,就這麼登了上來翻了身。為國盡忠的、堅持正義的,不得好下場。葉琛讀史,也常常或抑郁或惋惜。李璐還在那裡罵呢:&ldo;太尉與尚書,真才實幹,我也服氣。可楚攸這樣的,讓人怎麼甘心?!&rdo;是呀,憑什麼呢?葉琛本來要停他們的課的,話到嘴邊,又改了口,陰恻恻地道:&ldo;看來你們的功課真是太輕松了!都給我起來!跑圈去!&rdo;葉校長體罰起學生來,也是一套一套的。顔神佑在軍中,大事打軍棍,小事兒就是罰跑圈兒,罰蛙跳,各種體罰,既豐富了業餘文化生活,也提高了身體素質。葉琛曾随軍出征,頗得其中三味。看這兩個小子打起架來這麼有精神,再跑幾圈也累不死他們!都是閑的!李清君讨厭李璐将東宮的陰私事拿出來大庭廣衆下說,哼唧着正正衣冠,與好友跑圈去了。李璐也不覺得自己是做錯了,也正一正衣冠,吐出一口血沫,放言道:&ldo;家族之複興,可以靠男人的血汗,卻不能憑女人的裙帶!&rdo;也帶着小弟跑圈。兩隊人馬忽忽拉拉,比賽似的,你跑得快,我要跑得比你更快,操場上塵土飛揚。葉校長的臉都綠了。半晌,摸摸新蓄的短髭:&ldo;還不錯。&rdo;雖然沖動了一點,這個腦補能力也太大了,卻也不算是無理取鬧。好歹心中也有杆秤。至于&ldo;名門淑女&rdo;什麼的,葉琛既不曾看過上書,自然也不知道。縱然知道了,也不以為有錯‐‐太子無論娶妻納妾,不要名門淑女,難道專挑文盲潑婦?不過,畢竟還是有些天真的,這個李璐,值得多教導教導。‐‐‐‐‐‐‐‐‐‐‐‐‐‐‐‐‐‐‐‐‐‐‐‐‐‐‐‐‐‐‐‐正在跑圈的李璐并不知道,他已經在校長這裡挂上了号,正卯足了勁兒跟李清君比腳力呢。葉琛往檢閱的台子上一站,看着兩股人較勁,也是一樂:&ldo;年輕可真好啊!&rdo;才感歎完了,就被李彥派來的人急匆匆叫了回去:&ldo;我是說不了這位殿下了,你來!&rdo;這些丞相裡,隻有葉琛與顔神佑有半師之誼,雖然年輕,倒可端一端架子說一說這位公主。指望顔肅之去教訓女兒,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比較快。葉琛這才知道,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公主差點又幹出一件讓禦史彈劾的事兒來。葉琛簡直要吐血了,這種話也可以教唆皇帝寫到奏折上嗎?!卷起袖子,葉老師又殺回了大明宮,直奔尚書省尋人,未果。再去含元殿,正遇着此事告一段落,正在那兒說鹽政的事情。葉琛也沒客氣,沉着臉就将這父女倆給&ldo;谏&rdo;了一回。顔神佑一見他來了,人也變得老實了。聽着葉琛說&ldo;失于刻薄&rdo;,又說&ldo;不要玩弄小巧辱人!&rdo;顔肅之實乃慣出熊孩子的熊家長,見狀又心疼閨女,替顔神佑辯解道:&ldo;這也不怪她生氣,是這麼回事兒,是章垣,要挑唆着太學生上書……&rdo;原原本本将事兒給說了出來。葉琛訓話告一段落,詫異地道:&ldo;我在太學可沒聽着有這麼回事兒呀。李清君正跟李璐互毆呢。&rdo;便将太學裡的事情給說了。君臣父子都傻眼了:&ldo;什麼?那方铎怎麼說是章垣的手筆?他故意的?還是上了餘冼的當?&rdo;無辜躺槍的方铎和餘冼一同打噴嚏,心跳突然有些加速。葉琛看唐儀在跟前,也沒好多說什麼,隻說:&ldo;此事已經壓下了,眼下不要再生事端了。好在陛下不曾發胡言亂語的批複,太學生不會再聯名請願的。&rdo;顔肅之低頭,作忏悔狀。六郎還要出來表示一下寬容大度,對葉琛道:&ldo;隻要事情弄明白了,李璐那裡,還請葉師代為安撫教導。他的顧慮,也不能說不對。朝廷本就是要教化萬民,引人向善,萬不可令人生僥幸偏頗之心。&rdo;這話丞相們都愛聽,霍亥咳嗽一聲,總結道:&ldo;昔在昂州時,上下皆克己而奉禮,大度而寬仁。還望陛下與殿下們,一以貫之,善始善終。不可因天下歸一,再無掣肘,便生驕橫之心,欲以智謀而轄制天下,這是取敗的禍端。凡昏暴之人,未必皆是蠢人。泰半是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飾非之輩。慎之,戒之!&rdo;顔神佑被上一了好大一堂政治課,蔫了。哼唧了一陣兒,清清嗓子,大聲應了:&ldo;是我一時激憤,以後再不會這樣了。&rdo;話說到這裡,葉琛也不能再說顔神佑什麼了。轉而收一收場面,對六郎道:&ldo;太子年未弱冠,并不急的。&rdo;其實六郎已經提前加冠了,不過說他未到二十歲而已。唐儀聽到&ldo;冠&rdo;字就心驚肉跳,卻也無可反駁,也蔫在了一邊。顔肅之覺得氣氛沉悶,對六郎道:&ldo;好了,沒什麼大事兒了,你去看看你娘子去。&rdo;顔神佑突然道:&ldo;有一件的。&rdo;&ldo;嗯?&rdo;顔神佑便說:&ldo;就是,三房的香火。四娘、五娘的兒子非止一個,過繼一個來吧。&rdo;葉琛道:&ldo;恐惹非議。這與在昂州時還同,彼時或無近枝男丁,或是家有從逆之人,故而從權。如今……&rdo;顔肅之冷笑道:&ldo;你去問問,魯王、吳王,可有願意過繼兒子過去的?&rdo;盧慎一直裝着壁花,他是小輩,又不是顔肅之親女婿,不論前面的話題還是後面的話題,都不是他好直接過問的。聽到這個話兒,腦袋縮得更厲害了。顔家的事兒,他知道得也算不少了,不是顔靜媛說的,而是顔靜娴走之前千叮萬囑,讓他看好了顔靜媛,别看日子過得太順了,又惹出事端來。盧慎哪裡敢什麼?隻在目前聚齊到他身上的時候,說一句:&ldo;都聽聖人的安排。&rdo;霍亥道:&ldo;十二郎那裡,臣并不好代他處置的。&rdo;你們決定好了。葉琛從顔肅之的臉上也看些問題來了,歎道:&ldo;也罷,想好了怎麼打嘴上官司就行。&rdo;于是,顔神佑便請以霍白之次子易姓為顔,繼顔平之後,算是完成了對顔靜娴的許諾。至于攻讦,自有顔肅之與顔孝之出面應付。原本她還想再等二年,等到顔靜娴的次子長成了,沒有夭折的危險之後再說的。不過眼下機會太好,盧慎剛進政事堂打雜,這也是一種安撫與交換。帝王家之陰私事,還是不要管了。葉琛等自動敗退。顔肅之對顔神佑道:&ldo;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再将鹽政的條陳理一理,各地的數目算上一算。務必不能有差錯。&rdo;顔神佑給盧慎使了個眼色,與他核算去了。六郎則回東宮,與阿蓉說話,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我娘子并不知道上書的事情,我白天巴巴地跑回去,豈不惹她心疑?又強忍着,跑到顔神佑那裡,一起商議鹽務。李彥繼續去崇文館督導修訂經史的工作,霍亥去東宮講課,葉琛還得再趕回太學。剩下一個丁号,左看右看,隻得去處理些雜物。留下顔肅之安撫唐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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