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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頁(第1頁)

宮人們,進進出出,各種各樣的藥,源源不絕地送來。任城王等守在門口,心急如焚。如此,直到晌午,弘文帝還是沒有醒來。隻有馮太後在忙碌,誰也看不懂她到底在忙什麼,也不敢問。此時,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至少,她喂藥的時候,弘文帝沒有吐出來。到了傍晚,弘文帝依舊沒有絲毫好轉的迹象。任城王再也忍不住了,敲了門,再次進去。馮太後已經勞累了好幾個時辰,此時,也失去了力氣,呆呆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ldo;太後……&rdo;芳菲看着他。任城王低聲道:&ldo;太後,陛下這情勢,看樣子不妙啊……要不要召集東陽王,京兆王他們回來?&rdo;芳菲心裡一抖。這是什麼意思?他們确信弘文帝要死了?就要急忙召集顧命大臣了?她心裡又憤怒又傷心,那是一種本能!維護弘的本能!不,他還沒死呢!他還沒死,人家就想觊觎他的江山了?她卻鎮定道:&ldo;王爺别着急,再等兩日。&rdo;&ldo;陛下能好起來麼?&rdo;正文3217弘文帝病危(5k)&ldo;陛下能好起來麼?&rdo;&ldo;當然能!&rdo;馮太後語氣堅定。任城王本是狐疑的,可是,說這話的是馮太後‐‐是因為&ldo;火殉&rdo;而享譽朝野的貞潔楷模馮太後;是計除乙渾的功臣馮太後。她的話,當然是很權威的。任城王立即轉了笑臉:&ldo;太後醫術高明,臣相信陛下洪福齊天,一定能醒來,這就好了,這就好了,列祖列宗保佑啊。&rdo;芳菲第一次驚覺,任城王之後,那些北國的官員們所持有的态度。現在,他們都等在外面,驚恐地等待着結果。這時才考慮到弘文帝這一場大病‐‐顯然對于北國的朝臣來說,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朝天子一朝臣,當然有些人希望他死掉,有些人希望他活着。政治,就是這麼殘酷的事情。忠奸,誰能分得清楚?而可憐的弘文帝,他甚至還沒有可以繼位的子嗣。北國的擔子,再一次不知不覺地壓在自己肩上了。可是,她連憤怒都顧不過來了,連搖搖欲墜的身子都必須堅持得若無其事,她站起來,非常平靜:&ldo;王爺,你負責藥材的調度,安排,把守外界的消息,切勿讓任何謠言外傳,蠱惑人心。我已經查明病因,隻要對症下藥,陛下,一定會好起來!&rdo;&ldo;多謝太後!多謝太後!太後一直是我們北國的頂梁柱啊。&rdo;她顧不得聽這樣的恭維,但是,還得客客氣氣:&ldo;哪裡,王爺這次也居功至偉,等陛下康複,一定要為王爺記上這一筆大大的功勞。&rdo;&ldo;多謝太後。&rdo;任城王出去,芳菲悄然走到窗邊,隻見任城王已經在對外面等候的大小官員們傳達消息,貌似是告訴他們,陛下無什麼大礙了。她心裡其實是虛的。弘文帝,并沒有好轉的迹象。朝野上下,現在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隐瞞得了一時,豈能隐瞞一世?魏啟元躬身在門口,他也是心虛的,不如粗豪的鮮卑漢子任城王那麼好哄,馮太後一句話,陛下就能活過來?可是,他也不敢質疑,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其中的厲害。&ldo;太後,道長來了……&rdo;&ldo;請他進來。&rdo;通靈道長站在門口,手裡拿着一柄拂塵,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而魏啟元則識趣地退下了。&ldo;太後,要出世,必須先入世!&rdo;出?入?芳菲長歎一聲,弘文帝不好起來,自己,此生根本不可能真正無憂無慮地逃離北武當。&ldo;道長,你要幫我,必須幫我……&rdo;通靈道長的手再次搭在弘文帝的脈搏上,過了許久,又看他的面色,依舊是一片死灰。&ldo;道長,你還有沒其他妙方?&rdo;通靈道長注視着她充滿焦慮的神色:&ldo;太後,你不必太過着急。陛下是急怒攻心,傷心過度,加上他早前勞損過度,一時三刻,是不可能醒來的,我們必須有耐心……&rdo;耐心?芳菲真的是急不可耐了,聲音也沉了下去,幾乎亂了分寸:&ldo;道長,我真的沒什麼把我……&rdo;&ldo;不!太後,他一定會好起來!隻要你盡力,陛下一定會好起來。&rdo;芳菲垂下頭去。通靈道長卻轉身:&ldo;太後,就辛苦你了。&rdo;道長這是要走了?所有人都放手,就把這千鈞的重擔壓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可是,芳菲沒法,也開不了口推卸責任。她眼睜睜地看着通靈道長就要走出去了,忽然追出去,&ldo;道長,你留步。&rdo;轉角的偏廳,戒備森嚴。人們想當然的,以為馮太後是在和通靈道長讨論陛下的病情。&ldo;道長,我今天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rdo;&ldo;什麼事情?&rdo;&ldo;我看見陛下……&rdo;她的聲音低得如耳語一般,&ldo;道長,我看到陛下……是羅迦,是羅迦!肯定是他!&rdo;她急切的,&ldo;你看我的手,這上面的掐痕……當時,陛下真的出現了,但是,他出現在一陣濃霧裡,我追出去,他就消失了……是任城王他們把他吓走了……&rdo;通靈道長頭大如鬥:&ldo;太後,那是你太過勞累,滋生了幻覺……&rdo;幻覺?哪有那麼真實的幻覺?&ldo;不,絕不是幻覺……道長,他可是在濃霧裡啊……&rdo;她看着通靈道長充滿憐憫的眼神,忽然說不下去了。濃霧,死去的人,這本來就容易是一個幻覺。是真是假,亦真亦幻,此時,她真是什麼都分不清楚了。夕陽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通靈道長離開。羅迦,有關羅迦的一切,仿佛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夕陽已經完全下去了,屋子裡暗黑而朦胧。屋子裡點着整整八盞燈籠,亮如白晝,據說,這是弘文帝昏迷之前下命令的,必須晝夜點着燈。君無戲言,他縱然昏迷不醒,也無人敢于反對。芳菲忽然覺得很荒謬‐‐帝王的權利,大到某種程度上時,其作用,其實完全是相反的。就比如現在,這樣的強照射之下,别說别人,就算是好人,又豈能受得了?&ldo;來人,把燈籠撤了。&rdo;魏啟元面露難色:&ldo;太後,這是陛下吩咐的,之前,老奴曾經撤過燈籠,但是,每次隻要一撤掉,陛下就會犯病更加厲害……&rdo;她微微加大了聲音:&ldo;撤了!這樣明晃晃的,對病人很不好,陛下需要安靜的休息。&rdo;魏啟元不敢反對,撤了七隻燈籠。燈光一黯,弘文帝的手忽然伸出被子外面,抖了一下。&ldo;天啦,陛下醒啦?&rdo;可是,隻是空歡喜,弘文帝的手隻是劇烈的顫抖,好像在夢中受到了追趕,要逃起來,卻又起不了身。&ldo;太後……這燈籠,是不是……&rdo;芳菲斷然道:&ldo;把這盞燈籠也放到牆角。&rdo;魏啟元提了燈籠,猶豫不決的,剛一拿開,弘文帝嘴裡又發出&ldo;霍&rdo;的一聲,雖然低沉,卻如受了極大刺激的野獸一般。&ldo;天啦,陛下他……&rdo;&ldo;拿開!&rdo;魏啟元呆呆地,不敢接觸馮太後的目光,此時,那目光充滿了殺氣。他隻好趕緊把燈籠拿去牆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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