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她們這三人一寝,她一人占了書案點了油燈,另一湊在壁燈下的榻上看書,同寝之中一姑娘年紀最小,也體熱貪涼,已經舉着一盞油燈去了院子裡,陸明音坐在窗前,能聽見她在窗下嘀嘀咕咕什麼“谏行言聽,膏澤下于民;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又先于其所往……”
看完了最後一本冊子,陸明音站起身,收好書冊之後招呼一聲用完了書案,才舉着燈走到屋外,正見院中處處燈火,燈下皆是苦讀少女,真正學風濃重。
“那些男子所去的書院、國子監、太學……學風也不過如此吧?”
這般一想,陸明音就笑了。
今日與平常稍有不同,院中有幾人正坐着聊天,身旁圍了一群人正站着聽,人人面色沉重,頗為鄭重其事。
坐在胡凳上的薛洗月見了陸明音,招手讓她過來。
“擡頭見陸秋風執燈淺笑,實在美不勝收。”
陸明音挑了下眉頭,道:“薛助教又知道了什麼稀罕事?”
陸明音當了這秋部風隊的隊長,就被人喚作陸秋風,鄭蘭娘當了春部的部長,也被人叫鄭春部,薛洗月做了助教,現在亦成了薛助教。
這般男子似的以銜相稱對這些姑娘們來說甚是新奇,彼此稱呼起來也樂此不疲。
薛洗月讓了自己的座給陸明音,陸明音已坐了半夜,連忙推辭,座位又讓給了一年紀略小的姑娘。
見衆人靜了下來,薛洗月接着說起剛剛在說之事:“元帥殺了衛銘就被皇後派人帶進了宮裡,不多時便回來,竟然一點申斥也未受,聖人還賞了東西下來,可崔教授面上并無喜色。我實在不懂,既然元帥已經是定遠公,為何不能将衛氏原本的爵位給了她呢?聖人看似對國公百般維護,為何卻在此事上如此怪異?”
鄭蘭娘坐在一旁,身上蓋着一件薄衣,卻仿佛還有些冷,縮了下肩膀,她說道:“也許是因皇後?聖人素來愛重皇後,衛氏也是皇後的母家,如今皇後與國公不睦,若是讓國公連衛家一并占了,皇後又如何自處?”
她身邊一小娘子拎着一盞自制的小燈籠撅了噘嘴,道:“可聖人……聖人是聖人,會不知道這衛氏的爵位不給元帥,元帥便不算衛氏正統?”
“衛氏本來就做着戍衛北疆之事,如今元帥也做着,雖有先皇、聖人連連賜爵,可我從前聽家中父兄說起來,也不覺元帥就是衛氏正統。”
“聖人就是不想元帥做衛氏正統。”說話的一直靜聽着的陸明音。
她說了這一句,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一旁一個十二三的小姑娘是春部之人,今日春部沐浴,她頂着長長的濕發來找自己阿姊替自己梳頭,此時,她晃了晃腦袋,腦後那隻手卻還是停在她的發上。
她阿姊已然呆住了。
陸明音看着手中的油燈,低聲道:“薛助教,你也算是出身武将之家,可知道定遠公衛氏對大梁來說,到底是什麼?”
薛洗月想起了自己的大伯和堂哥,他們二人都是武将,偶爾說起先定遠公衛泫,都極為敬重。
“應是……大梁第一将門。”
陸明音又問:“那這第一将門,又到底是何物?”
如春花般的陸秋風笑着環顧所有人:“所謂第一将門并非虛名,大梁武将半數出自衛氏麾下,薛大将軍曾做先定遠公副将,如今被聖人重用、與各家争奪禁軍之權的趙氏兄弟細算起來也是得了先定遠公青眼,才得重振自家門楣,如今房州守将也是從北疆殺出來的,輔國将軍鎮守淮水,他父為元帥之祖父牽過馬……這才是大梁第一将門。”
無數次,陸明音聽過自己的祖母為自己講曾經的保甯郡公府是如何的功勳榮耀,那些舊事裡,也總有着衛氏,先定遠公衛泫性情堅毅、心胸寬廣,又一心忠于先帝。
——若非如此實在找不出錯處,申榮又怎會铤而走險假傳聖旨将他一門男丁騙出來殺了?
——若非懼衛氏之聲威,先皇為何要找一平庸猥瑣之輩來繼承衛氏?不過是希冀衛氏能就此湮滅于塵埃罷了。
“我曾聽祖母說過一句話,叫:‘禁軍入宮不解刀,禁軍見衛不帶刀’,薛助教若有閑暇,不如問問旁人,今日來請國公的那位将軍可曾帶了刀進府。如今元帥據有北疆十三州之地,十幾萬兵馬,已然是大梁最強之兵,被稱為‘天下第一兇刀’,若是這樣的人在接掌了‘大梁第一将門’,怕是有人會夜難安寝……”
晚風輕動,看着陸明音的笑,有人突覺周身遍生冷意。
原來聖人也是一直在提防元帥的。
鄭蘭娘身後,一小娘子“嘶”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臂膀,怯聲道:“這事與我們這些閨閣女子也不相幹,我們還是别、别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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