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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盡職盡責地做着向導，帶曲燎原四處逛、四處看，聽曲燎原誇人大美，禁不住抱怨說：&ldo;這算什麼，秋天才更美，碧雲天黃葉地，好多攝影師專門來我們學校拍照。去年讓你來，你一直不來。&rdo;

曲燎原道：&ldo;我是真的沒抽出時間。&rdo;

&ldo;算了。&rdo;姚望繼續帶着他逛，說，&ldo;我們學校這校園，唯一的缺點就是小，人大的學生，談戀愛都不找本校的，就怕一個不小心分了手，就這巴掌大的校園，想不見面都難，一天能偶遇上十回八回，還不夠尴尬的。&rdo;

曲燎原被他逗笑了，也說：&ldo;我想起來了，你們的著名校友王小波，還寫信對别人吐槽過這個，就是說人大的校園小。&rdo;

&ldo;你還看王小波？&rdo;姚望明顯是感到不可思議。

&ldo;是我哥看的，我們倆共用一個亞馬遜賬号，他買來看過的電子書，我就都再看一遍，這樣不浪費。&rdo;曲燎原道。

姚望看看他，問：&ldo;那你看李銀河嗎？&rdo;

&ldo;王小波的太太？沒有看過，我哥不讓我看，說我現在看了不好。&rdo;曲燎原見已經提起了宋野，就開門見山地說了，&ldo;姚望，其實你對我們倆……我們倆那個什麼，就沒有偏見嗎？&rdo;

姚望瞥他一眼，道：&ldo;為什麼要對你們有偏見？&rdo;

曲燎原心想，哇。

他自己的特殊性在于，在他真的開始了解性為何物的時候，已經和宋野在一起，他還沒來得及在所謂主流态度浸淫中對lgbt人群産生些許偏見，自己就已經是其中一員。雖然那些偏見，歸根結底就是人類文明進程中的絆腳石，但也不能否認它們的存在，還是有一定的合理性。

因而聽到姚望這不假思索的反問，他不禁對姚望刮目相看了。

誰知姚望下一句卻是‐‐&ldo;我也喜歡男生。&rdo;

曲燎原張大嘴巴，半晌才：&ldo;啊？！&rdo;了出來。

姚望道：&ldo;啊什麼啊？這世上也就男的和女的，我不喜歡女生，當然就隻能喜歡男生了。&rdo;

&ldo;為什麼不喜歡女生？&rdo;曲燎原問。

&ldo;你又為什麼不喜歡女生？&rdo;姚望反問他。

&ldo;我沒有不喜歡女生，&rdo;曲燎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解釋說，&ldo;我和我哥在一起以後才不喜歡女生的……也不喜歡别的男生。&rdo;

正好一陣春風不講道理地肆虐數息，把姚望精心打理過的發型吹得亂七八糟。他一下暴躁起來，擡手從路旁樹上扯下來一朵玉蘭花。

&ldo;哎！你幹什麼？&rdo;曲燎原忙四處看監控，純粹是本能反應，破壞校園花草樹木的不文明行為如果是發生在公大，一旦被發現就妥妥地要被處分。

&ldo;不幹什麼，我看你讨厭，不想跟你玩了，服毒自殺，不行嗎？&rdo;姚望沒好氣地說了句，還真把那朵玉蘭塞嘴裡吃了。

曲燎原說：&ldo;玉蘭花沒毒，清朝有個叫陳淏子的人，寫過一本叫《花鏡》的書，裡面說玉蘭花可以用麻油煎着吃，還能用蜂蜜泡着吃。&rdo;

姚望無語極了，道：&ldo;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宋野在亞馬遜上買的電子書嗎？他怎麼什麼也看？還看清朝的菜譜？&rdo;

曲燎原道：&ldo;不是，是我初中在家裡台曆上看來的。&rdo;

姚望：&ldo;……班長，我給你跪了。&rdo;

&ldo;别客氣别客氣。&rdo;曲燎原哈哈笑，說，&ldo;姚望，你還和小時候一樣，真好。&rdo;

其實他們道别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高一至今也才三年而已，他用這個&ldo;小時候&rdo;，很不準确。可是對共同擁有過一段青春的人，這個詞就有一層朦胧溫暖的光芒。

姚望被暖到了，表情都比剛才溫和了許多，說：&ldo;班長，你才是和小時候一樣，還是個……還是個小白。我比小時候可長進多了。&rdo;

曲燎原問他道：&ldo;那，你真是喜歡男生嗎？&rdo;

姚望道：&ldo;當然真的，騙你這個幹什麼？&rdo;

曲燎原充滿了好奇，在此之前，他從來沒見過其他活的gay，倒是知道除了他和宋野，這世上肯定還有其他也喜歡同性的人，但他以前根本想象不出這些同類會是什麼樣子。所以，同志可以是他和宋野那樣的，也可以是姚望這樣的，可以是任何樣子的。

&ldo;那你是怎麼發現的？&rdo;他問姚望。

&ldo;喜歡上一個男生，就發現了。&rdo;姚望說完，喉結即上下輕輕翻滾了一下。

曲燎原想了想，說：&ldo;你是說你有個喜歡的人，是你現在的同學嗎？&rdo;

姚望道：&ldo;不是……他也在北京讀書。&rdo;

曲燎原太好奇了，完全猜不到姚望這性格會喜歡什麼人，對方還是個男生，問：&ldo;是我認識的嗎？你不是非得回答，不想說也可以不說的，我是随便問問。&rdo;

姚望又摘了一朵玉蘭，想塞嘴裡又沒有，握着花，把手插在了駝色羊毛大衣的衣兜裡，下巴也想往高領毛衣裡躲，說：&ldo;算認識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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