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确實不是她記憶中的滾滾了。路茯苓繼續感慨:“我啊,就跟你們于老師說,這貓這麼悶可不行,遲早得悶出病來。你猜他怎麼回答?”和樂哪裡猜得到,搖搖頭。“他說啊,那就寵着;寵着寵着,總能寵出點脾氣來。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論調。”“這可倒好,現在最惹不起的就是這隻小祖宗了。剛開始是隻吃一個牌子的貓糧,現在又要吃自制貓飯,刷牙洗澡洗臉都要你們于老師親自來,他要是沒回來,能鬧好幾天脾氣,給它順毛有時候還能撓你一下。”“偏偏你們于老師沒覺得任何不妥。這不,就前天,他一個朋友被這小祖宗抓傷,問了句‘誰慣的’,他一句‘我慣的’還就把人打發了。”和樂坐在座位上,忽然從頭發絲紅到了腳底闆。她似乎、大概、應該破案了——自己為什麼能交白卷、為什麼能說出“你去管你的女朋友,别來管我”,活脫脫一個叛逆的中二少女——還不是和滾滾一樣,被寵着寵着,就寵出了脾氣?越是回想,和樂便越覺得前段時間故意考砸的自己像極了滾滾,老師親自來順毛,她還要反撓一下。試問,要不是被老師寵出脾氣,她哪敢這麼叫闆?換言之,她就是恃寵而驕。“不過,倒是有點脾氣可愛些,原來那樣啊,太靜了。”末了,路茯苓做總結陳詞。和樂面上高溫不退,暗自在心底說,這條不包括你,劃掉。“媽,先吃飯吧。”對面的當事人說了飯桌上第一句話,“吃完了,兒子随你編排。”“編排什麼?都是實話。”說着,路茯苓找起了援兵,“樂樂,你們班同學是不是都以為你們老師十項全能?”“啊?”和樂虛應一聲,下意識瞥了眼斜對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當事人也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她忙抽回視線,想了想,記憶中老師的确沒什麼做不好的事,連泡泡都吹得好。“老師好像真的什麼都會。”和樂實話實說。“哪能什麼都會啊?他燒菜就不行。”路茯苓一臉“嗐,我還能不知道他嘛”的表情,嫌棄道:“哪裡是不行,是非常不行,他啊,就會一樣。”“什麼?”“燒開水啊!混飯泡一泡,也能吃一大碗。”“……”和樂汗顔,老師這麼好養活的嗎?白泡飯能吃一大碗?而且,廚藝真的不行到這個地步?她掀起眼皮掠向對面,有點好奇這個做菜非常不行的人對此是什麼反應。對面神色淡淡,接道:“媽,我還會煮速凍。”一臉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路茯苓來了氣,開始滔滔不絕:“你還敢提?家裡做的速凍都能煮成半生不熟,一個人在家,不是速凍就是外食,以前在學校也是,一年四季一有空就往外面跑,成天就吃些能量條啊肉幹啊之類的東西。讓你學着下廚,就推三阻四。你說,你這樣幾時找得到女朋友?”砰訇一聲,隕石落海,掀起滔天巨浪。這是和樂腦補方才自己聽到“女朋友”三字時的畫面。她震驚地望向對面,那人原本矮着頭在恭敬聽訓,許是她目光太熱切,下一秒,男人垂下的兩排長睫毛揚起,貼向上眼睑。和樂心虛,光速低下眼,腦袋再度被“為什麼”的彈幕刷爆:明明老師都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阿姨還讓他找?那廂,長輩繼續感慨,“現在的女孩子,獨生女占比大,都嬌生慣養的,有幾個會做飯?你要是不學着做,怎麼娶得到老婆?你是想你兒子女兒管你叫爸爸,還是爺爺呢?”和樂邊聽邊否定,怎麼娶不到?就算于老師不會做飯,想嫁給他的人也一定能從校門口排到高三(1)班,說不準他提出結婚要求是女方會做飯,藍翔技校的入學率能j型增長呢。還說不準,老師的女朋友就不會做飯,現在正努力練習廚藝,才遲遲沒來見家長?這一想法簡直應了麻芯的那句口頭禅——讓人窒息。“對了,樂樂,你會做菜嗎?”和樂正腦補得厲害,話題冷不防轉到自己身上,她想了幾秒,弱弱答:“會一些簡單的。”路茯苓展顔,“會簡單的就不得了了。難的也别再學了,餓不死自己就成。将來啊,就找個廚藝精湛的老公。油煙對女人的傷害大,女兒家嫁到人家家裡可不是找罪受的。”和樂目瞪口呆,盯住面前一張一合的口,暗想,這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論調吧?她去買菜買米,總能聽到婆婆媽媽念叨婆媳矛盾是永恒矛盾。擱于老師女朋友身上,好像完全不存在的,拿麻芯最近的語體,她這時候是不是該發一句感歎:這是什麼神仙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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