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楊非這種,從早到晚絕大多數時候都要拉着窗簾,甯願開燈都不想把自己暴露在窗外的陽光下的人,他的内心也必定是防守重重,孤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不斷地撒謊,膽怯又懦弱地掩蓋着真實的自己,不願意讓别人看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想要敲開他的心門難上加難,他或許會感動,或許會動搖,但内心彷徨畏懼的他會讓自己在許下承諾後轉頭就反悔。
無法遵守對自己的諾言,不能夠接納真實的自己,跟漂流在河海上的木筏子一樣無法自己停下,随波逐流,被他人的目光語言所掌控,毫無自我。這樣一個人,注定是難有成就,而他的生活也必定如木筏一般晃晃蕩蕩,想停卻停不下來,想走也走不動,最終失去了對自我的掌控。
若周遭有貴人,還能夠給他指引,讓他不至于走上歧途。若遇上壞人,這一生隻能是飄搖迷茫,困苦煩憂。
宿郢并不願意跟楊非說太多這些東西,因為說了也沒有用。這些習慣的形成是長期的,一時半會兒難以糾正。
“把桌子拉開,我擦裡邊的凳子。”
楊非尴尬極了,自從宿郢走之後,他就沒有再收拾過房間,現在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有多亂多髒。如果不是因為宿郢,他根本不願意收拾。
“蔺舒,你坐下,我來我來。”他趕快搶過抹布擦了椅子和桌子,讓宿郢坐下,然後慌慌張張地去擦家具和窗台。
宿郢也沒有反對,被抽了抹布以後當真就坐在椅子上不動了,一隻手撐着腦袋看着楊非裡裡外外地搞清潔,擦了桌子又拖地,整理了書本又去扔垃圾,來來回回地忙了半個小時才把房間整理好。
等衛生搞完了,外賣也到了,楊非又主動下樓去取了外賣,是兩人份。上來後兩人坐在餐廳裡,分了筷子後面對面地吃起來,一句話都沒有。
不是楊非不想說,隻是之前跟宿郢打電話時被教訓了太多次,對方總說要讓他正常一點,他分不太清什麼樣的話和行為才算正常,所以為了不惹惱宿郢,他幹脆不說了,安靜一點總沒有錯。
吃完飯也是楊非去收拾了東西,而宿郢則去了洗手間洗漱。他之前便在這裡準備了洗漱用具,以備不時之需。他洗漱完後又沖了澡,洗完以後出來去了楊非的房間,擅自給他換了床單。
“你也去洗漱,順便把澡洗了。”宿郢對着一旁看着他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楊非道。
楊非點點頭轉身要去洗。
“洗幹淨點。”宿郢又說。
楊非的身影頓了頓,出去的時候頭埋得低了些。
換完床單,宿郢去了窗邊,把窗子開了一個小縫,點了根煙,剛想抽,想起來柏城不喜歡煙味,而楊非雖然不說,但看起來也不喜歡,于是把煙又掐了,扔到垃圾桶裡。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很多。
他想到了在同樣一個月夜,在一條河邊看到的那個幹瘦的孩子;想到了在學校沙坑邊,他吻過的那個莽撞少年;他想起與柏城分别的那一夜,這個毀了容的老男人蹒跚着腿腳追出來,又在見了他以後逃也似地返回去;還有,在病床上插着輸氧管度過每一個夜晚的方一。
對于宿郢來說,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可同時,他們也是一個人。同樣的孤獨,同樣的倔強,同樣的愛抿嘴,還愛吃同樣味道的小面。
現在,甚至還有了同樣的面孔。
柏城曾經問過他,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宿郢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他所收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告訴他,這些世界是假的,是可以被操控的,包括他自己。漫漫的時間讓他活了一輩子又一輩子,若說剛開始還有心力去追究真假,那麼現在他已經沒有那麼執着了。
他說楊非是個飄蕩不定的木筏子,其實何嘗他又不是了?在無盡的時間中漫無目的地過了不知多久,已經麻木到絕望的時候,他在不停變化的一切中抓住了那個不變的人。
那種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說不太清。大概就是不管對方讓他怎麼不喜歡、怎麼讨厭、怎麼心煩,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轉轉圈圈地回到了這個人的身邊,隻為了那一點點的相似還有那一點點的不變。
為了那片刻的停頓和安穩。
涼風一絲一絲都從窗戶縫隙透了進來,将屋内的沉郁慢慢地卷走,換上雪花的味道。
楊非回來的時候看見宿郢站在窗戶邊看着外面,光從那張臉上他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眼眸沉靜得像一灘死水。他咽了口口水,有些膽怯地走過去。對方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他兩秒後關上窗,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我、我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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