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出發前打了電話給彭正軍。
“喂,彭正軍,我現在要見你?”
“你是?”
“蘇濤的弟弟,蘇陽。”
彭正軍語氣有點緊張,停頓了半天才說道:
“好吧,我現在在外面,馬上拐回去,你稍微等我一下……”
———
東軒苑。
這個小區,是江澄市最老舊小區之一。
上世紀末的房屋,每棟樓牆體都在掉皮。
小區的綠化也是馬馬虎虎,光秃秃一片。
敲門進入彭正軍的家裡,蘇陽才發現這個家庭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破舊的沙發,破舊的家具。
隻有一個老太太在屋裡,應該就是彭正軍的母親。
“阿姨,你好!”
“你好你好,請坐啊,正軍可能出門了。”
“我知道,阿姨,給他打過電話的。”
“哦!你先坐,那就等等他。”
老太太骨瘦如柴,身上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看上去就像從來沒洗過一樣。
“阿姨,你兒子沒結婚嗎?”
老太太歎了口氣,說道:
“以前結過,後來人家不和他過了,後來就一個人打光棍了,現在都四十多歲了,不好找喽!”
蘇陽見老太太一臉愁苦,便不再追問。
幾分鐘後,彭正軍回來了。
蘇陽這才打量起了這個彭正軍,個子不高,額頭卻已經布滿皺紋,眼神閃爍之中透露出絲許狡黠。完全符合一個四十多歲光棍的氣質。
蘇陽目眦欲裂。
他一把拎住了彭正軍的領口。
将他頂在了牆上。
蘇陽用冰冷的眼神凝視着他,然後對準他的胸口連續打出七八拳
“啪”
“啪”
……
直到他的手背和對方的肋骨撞到一起,感覺到了疼痛。
這個男人眼裡的那抹可憐的神情,讓他高高舉起的拳頭慢慢放了下去……
蘇陽還沒有開口,彭正軍接連鞠躬道:
“蘇陽,對不起啊,我對不起你們全家,真的對不起!”
看着眼前這個邋遢又窩囊的男人,蘇陽心裡一陣陣悲哀。
自己親愛的哥哥,居然就死在了這樣一個人的手裡。
他連恨都恨不起來。
蘇陽大口的喘着氣。
他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彭正軍,試圖看穿他的内心。
彭正軍見蘇陽不說話,以為蘇陽是來要錢的,急忙說道:
“你哥的賠償款都是由公司出,很快就會到手……我沒有錢,再說,挖掘機也是公司的,我那點工資,老闆還沒發給我呢……”
蘇陽逼視着他的眼睛,問道:
“我問你,當時我哥來到挖掘機周圍的時候,難道你真的沒看見嗎?”
彭正軍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紅着眼說道:
“蘇陽,我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當天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稀裡糊塗的,等看見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對不起你哥……對不起你們全家,我有罪啊!”
蘇陽心裡一陣陣的刺痛……
彭正軍的回答,已經無法再讓他繼續追查下去,也已經無處可查。
看着眼前這個誠惶誠恐的男人,蘇陽的心感覺要碎了,哥哥的死,難道隻能這樣不甘的劃上了句号?
不,絕不!
蘇陽指着彭正軍的鼻子,狠狠地說道:
“好,我暫且相信你,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了你沒有給我說實話,我一定會将你剝皮抽筋?”
彭正軍戰戰兢兢,從地上站起來,說道:
“我怎麼敢,我不會……我沒有騙你,誰會拿人命開玩笑啊!”
蘇陽坐到車裡,卻沒有立即離開。
他腦海裡反複回放着剛才彭正軍的一舉一動……
彭正軍所有的話,看起來都天衣無縫不像是在撒謊,可蘇陽的心跳的厲害。
有一種直覺告訴他,這個彭正軍并沒有說實話,可是他眼裡那抹可憐和恐懼,又似乎在為他辯護。
他說了實話?
他沒有說實話?
這兩個念頭像兩塊圓珠一樣,在蘇陽的大腦裡撞來撞去……
他感覺到一陣陣的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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