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妩來到她藏匿食物的地方,刨開泥土,獻寶似的遞給夏母。
“娘,您先吃點東西,這水囊裡面有水。”夏妩拿起水囊搖晃給夏母看,大大的眼睛在她瘦小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所有人在她面前都無所遁形。
“妩兒先吃。”夏母打開包裹,看到裡面的食物,紅了眼眶。
“如果,如果能早找到,你爹就不用死了。”夏母抱住包裹,低頭用衣擺抹眼淚。
“娘,我吃過了。”夏妩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太餓了,找到就先吃了一點。”
“那就好,那就好。”夏母放下心來,才打開裡面蓬松的面包,聞着小麥的清香,小心咀嚼着。
她其實已經餓得麻木了,吃了一小半面包就收了起來。
“娘,你怎麼不吃了?”
“娘吃飽了,娘不餓。”夏母哪裡舍得把食物吃完,這些東西太少,可不夠她們逃荒的,得都多留點給女兒。
“娘,等會我們還得北上,我們母女倆拿着很多東西,那是護不住的,先吃進肚子,才是我們的。”
“妩兒說得對。”夏母連忙點頭,拿起面包往嘴裡塞,她得保存體力,才能護着女兒。
她喂女兒喝了幾口水,把水囊挂着腰間,用衣擺遮在裡面。
那軟乎乎的糕點還剩幾個,她把面包塞在衣袖,往女兒衣袖也塞了兩個。
“妩兒,我們得繼續往北走了。”夏母牽着女兒的手,渾身上下都有了力氣。
“好。”夏妩把匕首揣在腰間,等會天黑就看不見了,現在還能多趕點路。
一路往前走,亂糟糟的什麼都有,倒在路邊的屍骨已經生蛆,樹邊還能看到許多白骨和熄滅的火堆。
樹皮都被人刨光了,可見現在是個人吃人的社會,餓得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
夏妩發現她娘在顫抖,連忙拽緊她的手,希望自己能給她一些勇氣。
路上人迹罕至,有幾戶人家三三兩兩的出行,隻有夏妩她們形單影隻。
他們身上滿是疲憊,男女老少都有,看起來比追捕她們的那群人來得溫和,但感覺還是很危險。
一個看起來比較的大媽走了過來,“妹子,你要去哪?”
“我們往…”夏母剛想說話,就被夏妩拉了一下衣袖,連忙重新開口。
“我們…我們還不清楚呢!”夏母說謊有些緊張,用力拽住夏妩的手。
“你們去哪呢?”
“我們往東邊走,聽說那裡饑荒沒有那麼嚴重。”
“這樣啊!”夏母點點頭,又跟那個大媽聊了兩句。
“妹子,天色快晚了,你們住哪過夜呢?”大媽笑着開口,這對母女…
“我們還沒想好呢!”夏母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夏妩已經接過了話茬。
“姨,我們打算連夜趕路,就不聊了哈。”夏妩拉着娘親的手,笑得單純無害。
“這怎麼行呢?晚上不睡,白天怎麼趕路啊!”大媽握住夏母的手,拉着她往那邊走。
“妹子,你可以跟我們一家人呆一晚啊!這樣還安全。”
“不不不。”夏母連忙拒絕,然而卻抵不過大媽的熱情,被拽走了好幾步。
“這是我娘,這是我丈夫,這是我三個孩子。”
她娘餓得顴骨突出,看起來很刻薄。而她和丈夫臉上都有血色,尤其她丈夫身上的肌肉,看起來實在不像是逃荒的人。
那三個小孩也不說話,看着她們母女的眼神像是餓狼,虎視眈眈。
夏妩越發覺得像是來到了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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