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的妙用
春秋戰國時,有位姓石的木匠,手藝精湛,童叟無欺,為人很是厚道。這天,他帶着弟子去齊國。路過一個名叫“曲轅”的地方時,便一聲驚呼。
原來不遠處,有一顆大栎樹,樹幹粗壯挺拔,十個人都抱不過來。而枝葉更是繁茂,能讓幾千頭牛在其樹蔭下乘涼。石木匠帶着弟子就過去了,從當地人口中得知,原來這樹,由于生長在經常舉行祭祀活動的社廟一旁,已被尊稱為“社樹”了。
弟子驚歎連連,石木匠則摸了摸樹幹,便帶着弟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弟子顯然還惦記着那樹,叫:“師父,那社樹端是上等,若是能做家具、馬車……”
“别廢話了!”石木匠瞥了眼弟子,“它是一無用處的散木。做船,船會沉,做家具,會很快被蟲蟻蛀蝕而爛掉。所以它才得以長這麼大,不然,早就被砍伐了。”
就這樣,當石木匠在齊國幹完活,回來的途中,自然又路過這顆大栎樹,由于趕路勞累,便和弟子一起躺在樹下乘涼和休息。很快,弟子睡着了,石木匠則仰望着繁茂枝葉,出着神……
突然,一位神秘老人,自枝葉間緩緩飄落而下,驚得石木匠一躍而起。神秘老人走來,用拐杖點着石木匠的額頭,怒道:“你為何把我,跟那些什麼山楂、梨樹等相提并論?它們因有用,果實成熟了就被摘掉,生長中還要被扭拉或折斷,好不痛苦。”
石木匠這才驚覺,這位神秘老人,就是這大栎樹。他剛要道歉,老人卻歎息一聲,接着說:“其實,你知道嗎?我也有好幾次被差點砍伐,好在……哦,好在人們終于認出,我沒有用處。這其實就是無用的妙用。你這個寄生在人間的狂徒,有什麼資格評論我呢?你給我說說!”
石木匠一激靈,睜開了眼,哪裡有什麼神秘老人,隻有枝葉被風吹的嘩嘩地響。幾乎同時弟子也醒了。石木匠便把剛才這夢,告訴了弟子。
弟子一皺眉道:“好怪啊,既然這樹是追求無用的妙用,可為啥還非要生長在社廟旁邊呢?”
石木匠大驚失色,一把捂住弟子的嘴,看了眼這社樹,在弟子耳邊輕聲說:“這是不能說的秘密。我也剛想明白,這大栎樹就是想用社廟為依仗,保護自己。不然早就當劈柴被砍走燒掉了,哪有什麼真正的無用的妙用?雖然這事,按常理來言,是沒法理解的。”(出自《莊子》)
看畢這個故事,是不是許多人都想到了“狐假虎威”?因為,這大栎樹之所以活得這麼長久,根本不是什麼無用的妙用,真正的原因是它仰仗旁邊有座社廟——這個地方,是人類進行祭祀和祈福的場所,自然不能在這裡“動刀動槍”的了。
所以,這個不要說的秘密,其實便是:事關自己生存之道的秘密,不要說!用咱尋常老百姓的話說,就五花八門了。比如,過去的師徒技藝傳承時,師父總愛留一手,這一手,便是這個秘密。還比如,商人從來不會告知你,他到底有多少資本。
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去,可想而知災禍就不遠了。所以若真想注解,還是《道德經》中的這句最恰當: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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