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達爾推開房門,寒冷的空氣立刻迎面襲來。他拉緊身上的獸皮披風,盡量抵擋住刺骨的寒風。踏出房門後,感覺溫度比前幾天又降了幾分,每一次呼氣都在空氣中形成白色的霧氣。
他在亞瑪家待了三天,教授給他們種田的許多知識,此時天色昏暗,亞瑪一家已經沉沉睡去了。這些知識會刻在他們的腦子裡,随着血液一代一代傳播下去。
卡爾的後代定會是種田的好手,亦如薩爾的後裔定隻會做些笨重費力之事。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腳下的積雪在他的每一步中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海姆達爾環顧四周,他看到地面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遠處的樹枝上挂滿了冰淩,宛如水晶般閃爍。在不遠處,一隻烏鴉僵硬地躺在雪地上,顯然已經凍僵了。
這一切都昭示着冬天的殘酷,身披鷹羽之衣的赫拉斯瓦爾格爾,此時高舉雙臂,揮動翅膀,将寒氣散溢到了中庭,全然不管這會讓多少凡人凍餓而死。
此時已經是早上六點,若是夏天,太陽早就被蘇爾駕馭的金車載住,在高空巡遊起來,可惜如今是冬日,那位駕車的女神此刻也被嚴寒所困,不精心穿戴上厚衣服是不會走出宮殿的。
所以住在納維亞半島的維京人稱為冬天為“短日子”,以此來描述冬季白晝短暫,黑夜綿長的自然現象。
但是今年的短日子也太短了。
“要是奧丁還在的話,肯定不會變成這樣。”
海姆達爾深吸一口氣,埋怨一聲,繼續向前走去,寒風将他的長發吹得淩亂,但他的步伐沒有停下,理論上他還要再拜訪另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住在體面的堡寨裡,穿得也講究,吃食也精美,他們的孩子是為斯堪的納維亞各邦王室及貴族之始祖。
海姆達爾正準備繼續前行,忽然聽到一陣微弱的聲音,仿佛是冰塊破裂的輕響。他轉頭看向那隻凍僵的烏鴉。
令人詫異的是,烏鴉的身體微微抽搐起來,像是某種未知力量在驅動。
烏鴉的翅膀先是僵硬地顫動了一下,然後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緩慢張開。它的頭顱艱難地擡起,眼睛無神地瞪着前方,仿佛還未從冰冷的沉睡中完全醒來。烏鴉的喙幾次機械地張合,發出一種低沉而古怪的嘎嘎聲,像是在掙紮着呼吸。
随後,它的全身開始劇烈地抽搐,羽毛随着顫抖的動作撲簌簌地落下。烏鴉的爪子猛地抓住積雪,像是在試圖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終于,烏鴉掙紮着站了起來,翅膀抖動幾下,抖落了一些冰屑。它搖晃着飛上低空,發出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周圍的靜寂。
整個過程詭異而恐怖,仿佛是一場死而複生的儀式。
但這并沒有吓住海姆達爾,這位鎮守彩虹橋的大神隻是沉默注視,待烏鴉飛上低空後,才開口詢問:“玩夠了嗎,尼德霍格?”
黑龍縱然是變化的大師,但海姆達爾亦是最好的守望者。
諸神給了他最好的耳朵,能在彩虹橋上聽見地面上草生長的聲音,或是羊毛從羊背上生長出來的聲音。又給他最好的眼睛,能在黑夜看見千裡外的東西。
更何況黑龍毫無掩飾,生生将變化的過程展現出來了,這操縱屍骸的手段,非那頭占據了冥府的毒龍莫屬。
死而複生的烏鴉先是盤旋幾圈,随後才落到屋前粗碩的雲杉樹枝上,僵硬無神的眼珠盯着海姆達爾,沙啞的嗓門發出嘲弄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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