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大抵是很難相信面前這位老奶奶所講的,隻是恍惚地杵在那裡,什麼話都沒有說。
老人家的步伐很緩和,佝偻着背,身體側倚在牆邊。毛絨的拖鞋沾染上壁爐附近的灰,看那樣子,貌似是很久沒用過,以至于爐裡的炭柴幹癟得有些可憐,被剛剛打開的電燈照耀得反光。
兩人的距離越發接近,米娅依舊呆呆地望着,老人的目光突然一瞥,她也轉過頭去,眼裡隻容得進鞋櫃上的挂畫。
“畢竟世界堡壘與這塊兒的國家算是有些仇怨,基建藏得隐蔽些,也是在所難免的問題,年輕人……”
照片裡面的内容,似乎是老人年輕時與她那剛步入成年的兒子,和親人們所拍的家庭合照。那時她的發色還沒現在如此銀白,臉色很飽滿,腰也挺的很有力,似乎是經曆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踮起腳尖,一雙蒼老、以及布滿褶皺與老人斑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幅挂畫,輕輕地放在有些灰塵的鞋櫃上。
原來挂住照片的牆壁,略微有幾條細縫,将其相繼摳出,拆出一面外殼,裡頭赫然安置着一枚小巧的按鈕!
“什……”
米娅顯然還沒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後發自心底地感到驚訝。随着按鈕點擊的動作,背後之前顯得有些單調的牆壁,頓時便從中開啟了一扇暗門。回過神,機械的運作聲,以及其中蘊藏的電光,也不自覺地刻在腦海。
“……電梯嗎!!?”
“……裡面有樓層按鈕,自己點。”
老人家走回客廳,自诩高深地打發道。
米娅興奮地觀賞着暗門裡的設施。有些狹窄,大概隻有能容得下六七人的空間,但若是一個人,那樣便算得上是寬敞。走進裡頭,映入眼簾的按鈕隻有三個,送往不同的地下樓層,具體寫着什麼數字,倒是顯而易見,就無需多言了。
“面試處會在哪一層呢?上面又沒有寫…”
腦子裡思考着,通常公司招聘面試的地點大多比較正式,但若是世界堡壘這樣的國際組織,需不需要另當别論呢?心裡糾結着,此時想必又要怪罪那個制作海報人員的水平了…
“…哎呦…不管了!第一層是前台總是沒錯的!到時候再問吧!”
米娅狠下心,直勾勾地按下了顯示數字為“-1”的按鈕,代表她将要前往的樓層。松開手,那枚按鈕便閃着耀眼的紅光,電梯門随後遲緩緩地閉合,變得密不透風,外頭的那面牆也恢複了昔日單調的模樣,歸于一片緘默。
老人家還是頭也不回,背依舊佝偻着,雙手搭在身後,聽着所發生的一切。于是默不作聲地拾起那幅老舊的照片,不忍地看了幾眼,眼裡藏着深邃的懷念,随後又将其挂在牆上,遮蓋住該被隐藏的事物。有氣無力地坐倒在深棕色的沙發,吞住了半具身體,那是一種難得的舒适。
起身燒上一壺開水,期間無事,彎腰伸手去撿放在桌子底下的茶罐,使勁掰開頂部的蓋子,蹦出幾粒茶渣,伸向裡頭挑出一份精華,填進茶盞,便又封上蓋子,放回桌底。
水一開,等到它冒的氣泡沒那麼猛烈,再倒入古色的茶盞當中,浸泡片刻,将之傾入杯中,聲響婉轉悠揚。
飲得一口茶香,呼出熱氣,滿嘴飽含着久久不散的味道,使人心曠神怡。老人依舊郁悶的,又從底下的木櫃子裡掏出一包煙,撩起火,神氣地抽了一根,望向天花闆,那塊已經被平日裡熏得有些污髒的天花闆,歎悗道。
“…兒子,我那唯一的兒子…就是被那些詭物給害死的!該死的【天災】!…他說世界堡壘是他從未後悔加入的歸宿…小姑娘,這條坎坷的道路…一定要好好走下去啊……”
茶涼,于是那根老煙已經抽的幹淨,什麼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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