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容景,是陸家撿到的棄子。
娘對我如親生,但爹卻在時刻告知我非陸家人,想在陸家活下去就做陸家的刀、哥哥的墊腳石。我拼命習武用功讀書,生怕爹将我抛下。
祖母總是摸着我的頭連連歎息,說哥哥要是也像我一樣天資聰穎就好了。
每每這些話傳出,爹總是盛怒。
所以我從小到大聽到最多的話便是:“阿景,你要聽哥哥的話。”
但哥哥似乎并不是很喜歡我,常常借着練功讀書的機會訓斥我或是捉弄我。大概是我太弱,沒有站在哥哥身邊的資格罷。
終于我爬到頂峰,哥哥待我漸漸也從厭惡成了冷落。
可是那日我戰勝歸朝,他突然叫我回府說是有要事商議。在那天我見到一個小姑娘,水靈靈的眸子裡滿是好奇和畏懼。
也是從那天起,我招上了這個麻煩。
在我翻看書卷時她會裝作婢女給我磨墨,在我院中練劍時她會偷偷躲在樹下撿我砍落的花,在我落入旁人口舌之争時她會漲紅了臉替我說好話。
确實很煩。
我大了她九歲,她那些彎彎繞繞在我面前跟孩童嬉鬧沒什麼區别。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開始期待她下次會有什麼新花樣。
或是在我衣袍上繡下醜陋不堪的名字,或是編織一坨奇形怪狀的東西做我劍穗,又或是跟在我身後一遍又一遍脆生生叫我“容景哥哥”。
很幼稚的把戲。
但當她因病養在宮中一個月不能相見,我卻開始日夜想念時,我便知道事态許是失控了。
在我又一次遠征前,我終是熬不過私心以關懷的名義見了一面。可在看到她依偎在我懷中哭花了臉,說隻是因為思念我時,我的心徹底慌了神。
那是我第一次上戰場心不在焉,也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回京。
可我與她年歲有差身份有别,我不過陸家撿來的養子,哪裡配得上正值少女的公主殿下。
恰逢有人做媒,我也不願在痛苦糾結中沉淪,于是應了那門婚事。
但我不明白哥哥為什麼要從中作梗,也不理解一向幹淨美好的她為何會愚笨到參與進來。分明是被人利用當了替死鬼,卻還小心翼翼謝着我的哥哥。
我怨她一時糊塗,更怨自己為何平常沒能教導好她。
被退婚的那家姑娘心有不滿,竟大逆不道想算計于她。我暗中除掉了那個姑娘,但是不知為何她卻誤以為是她害死了人而日夜惶恐。
後來我們被哥哥下藥,關在幽暗的房中。
其實那晚的藥不足以讓我動情,是我貪心越了界。
可常年征戰我身上傷痕累累,吓得她又哭個沒完。
她的确很煩。
本以為我們會順利走下去,但哥哥跟我說要奪權要造反,要用公主的權勢為計劃增添最重要的一步。
我們終究陌路。
在我某次戰勝回京,卻得知爹娘雙雙死在皇宮。
哥哥跟我說是皇上污蔑爹娘欲要不軌,公主接近我也僅僅是為了戲耍我。他說爹娘死的時候,公主還在拍手叫好。
我信她品性,也從不曾懷疑她的心意。
但是當我問她爹娘一事究竟是何内幕時,她卻支支吾吾不肯講實情。
後來宮變,我親手斬殺了那些荒淫昏庸的上位者。
也将她囚于身邊,斬斷她的翅膀。蠶食她的痛楚,一同在深淵沉淪。
斷翅的蝶,隻能在我掌中起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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