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滿神情淡然,仿佛沒有聽到賈淼的話。
他靜靜盯着眼前的炭爐,方才被他扔進去的木屑已經燃燒殆盡。
他拿起鐵鉗挑了兩下,原本快要燒完的木屑突然又死灰複燃,蹿出幾道小火苗。
“啊!我明白了……”項小滿一驚一乍,“原來我腿疼,是因為一開始就沒把功力完全吸收啊。”
他看向賈淼,指着那炭爐,滿臉激動:“就跟這木塊似的,看上去是燒完了,實際上卻隻燒了一個表面,裡面的芯還沒燒盡,要是沒燒幹淨就再往裡面加新的,那不斷累積下來,裡面蘊含的能量足以再燃起一個大大的火苗。”
“小滿兄弟……”賈淼扭頭看着炭爐,微微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項小滿眨巴着眼:“就是說練功不能急,不能貪多,要把前面的全部吸收了,才能練後面的,不然就會腿疼啊。”
見賈淼仍舊一副呆愣的模樣,項小滿笑了笑,又接着說道:“就好比我以前吃飯,總是吃的又快又多,然後肚子就會不舒服,後來我細嚼慢咽,肚子就沒再疼過了。”
這同樣的話,落在身邊二人的耳中,理解卻是大相徑庭。
賈淼以為項小滿是在暗示自己,要是想扳倒黃炳權,不能總想着一蹴而就,而是要循序漸進,慢慢搜集對方貪贓枉法的罪證。
而何文俊卻是眼角不斷抽動,在心裡暗罵項小滿不學無術,死灰複燃是那麼解釋的嗎?
其實項小滿就是在胡咧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不反感賈淼,卻是厭煩他和劉耿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着自己,還總是大義凜然的拿北豫百姓說事。
以他的話來說就是,兩人都是死腦筋。
我那天已經明明白白的說過,就算找到李元義也沒用了,你們卻還總想着在我這裡套話……
就算真把李元義的屍體交給你們又能有啥用,死無對證的情況下,對黃炳權沒法造成一點威脅不說,還免不得把我們師徒幾人搭進去……
與其說項小滿不相信賈淼會保他,倒不如說他更相信,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可能害他,唯獨師父不會。
雖然他現在屁股還疼着呢。
其實項小滿不知道,賈淼與劉耿本已打算放棄李元義這條線,轉頭去尋李文德的晦氣。
可李文德被他外甥陸續的一番話點醒,這幾日都是躲在縣府裡兢兢業業的處理公務,根本沒有給賈淼二人留下一點調查的機會。
陰差陽錯下,倒是都給賈淼對付黃炳權設置了不小的障礙。
而賈淼今日之所以會來頤園,就是因為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正如賈淼剛才所說,以他的資曆與影響力,要是劉耿離開了邺邱,單憑他一人,是很難扳倒黃炳權的。
看賈淼如同老僧入定般皺眉沉思,項小滿心中暗自發笑:“師父說的果然沒錯,書讀的太多,人真的會變得又癡又傻。”
“賈縣令……”久未說話的何文俊突然開口,“午時已至,在下已讓後廚做好了飯,不如咱們先去用……”
“不了……”賈淼瞥了眼項小滿,對何文俊拱了拱手,“本官尚有諸多公務需要處理,不便在此多留,就不叨擾了。”
“那我送送賈縣令。”
“先生請。”
賈淼随着何文俊離開正廳,項小滿仍舊不為所動,還在鼓搗着那個炭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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