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過看着瑰雲,似乎有些為難。“你就在這裡住吧,阿婆這裡房間不多,又有我姐姐在,你住前面也不方便。”瑰雲看出阿婆的用意,向封過解釋道。
安頓了封過,祖孫倆來到正廳。
“三丫頭啊,我知道你素來穩重,這才修書給你父親,讓你到我這裡來。我不日就要出遠門,可能沒有一年半載都回不來。可是我不放心你姐姐,讓你到這裡來,一是讓你照顧她。雖說她是姐姐,可是素來在這海島,未曾經事,性格又跳脫,不似你穩妥;二來,也是讓你父母親早些來接她回去。”瑰雲聽了這番話不免有些疑惑,素來聽聞這個姐姐海島長大,性格灑脫不羁,這倒沒什麼。隻是為何祖母要說我來了,父親便要早些來接呢?
“祖母放心,您隻管放心去。這裡有我呢。”瑰雲笑着對祖母說,“隻是咱們這麼久沒見,才剛見面祖母就要走,未免……”說着,瑰雲的眼圈泛了紅。
“我的好孩子,快别這樣。祖母也一直覺得慚愧,這麼多年未能去天上看看你們。你這一來,我又要走。實在是……”素問也禁不住傷感。
瑰雲看祖母這樣,又不免自責,忙安慰道,“都怪我,不該提起這事。等祖母回來,常常去天庭做客,或者常住也行。日子還長,祖母不可太過傷感,傷了身子。”瑰雲想起,在母親的口中,這位祖母是堅強、美麗的化身。可如今,祖母竟也老了,那日漸衰退的身軀和容顔,那不忍别離的苦楚,在瑰雲看來,卻都是祖母重情重義的體現。傳說在上一次妖魔混戰中,祖母一人力挽狂瀾,守護了整個海島,而這裡向來是從凡間上天庭的必經之路。
“是的,祖母肯定會回來的。”素問突然有些嚴肅,聲音非常堅定。她抱了抱瑰雲,“雲兒,你姐姐不知道我要走,所以接下來你要辛苦了。她這陣子經曆了不少,你要多關心她。祖母走了,你就是這海上花家之主了。有什麼事就和張開商量着決定,不必傳信于我。”說完這番話,素問站起來,引着她來到廂房安置。
“祖母走了,你記得我說的話。還有,必是要你父母親自來接,方能帶着姐姐一起走。”素問再次叮囑,轉身關上門,便離開了。
她本想帶走點什麼,卻發現什麼也帶不走。如果真的要帶走點什麼,她想帶着素楝,片刻不離,因為這個孫女一生下來就隻有她這麼一個實實在在的親人。可是此行前途未蔔,她不敢冒險。她隻祈禱一切不要來的太快,在她回來之前,不要再發生什麼事情就好。
夜更深了。張開在院子裡,依舊拿着那萬年不變的酒葫蘆,看着這星辰爛漫。這星子今天仿佛格外亮,就像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看着素問仙人離開,并未上前相送,隻遠遠的問,聲音低沉,“前輩什麼時候回來?”他從未如此正經,如此尊重。
“嗬,總算知道大小了。”素問并未正面回答他,“一切就拜托了。”
“前輩放心。”他喝光裡面最後一口酒,将酒葫蘆扔了出去,在夜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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