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鐘仙長走之前教的法子能防住我們麼?”阮明德将院子裡年前搭着的香腸收了起來,都埋在院子外面的雪窖中。
霍文今日特别畫了口脂,鬓角花白的頭發被梳得整整齊齊,腦後甚至還戴了一根對蘭的玉簪。他幫阮明德将雪窖的門關上之後笑了笑,眼中卻像是有淚閃爍,“我們總該相信這些後輩。”
阮明德順勢牽住夫君的手,為他扶正蘭花簪,心中歉疚,“我讓你吃苦了,這麼多年,連像樣的首飾都沒給你幾件。”
霍文伸手抹了一下鬓角,低聲笑道,“說這個也晚了些。”
握在手中布滿風霜的那雙手刺痛了阮明德,她用拇指摩挲了一遍又一遍那些痕迹,再擡頭便紅了眼圈,聲音中竟然帶了些哽咽,“若是……有片刻生機,我都不願走這樣的結局的。”
霍文伸手摸了摸阮明德的臉頰,然後将手掌按在她的胸口,他聲音裡滿是恐懼卻也全是釋然,“你我身上,留着樓家先祖的血脈,明德,娘給你起這個名字的意思你也知道。這血脈不是好東西,小時候我不懂,長大了多看了些殘卷才明白,當年師兄一念之差,讓先輩幾代人的心血付諸東流。”
他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将額頭與阮明德貼在一處,“樓家祖訓,生死若輕,我心如磐石。”
阮明德将他抱住,老淚縱橫道:“你我死在一處,也算善終,就是可惜青荇了。”
霍文搖了搖頭,“她會明白。”
二人話盡了,牽着手跨過房門。門口一道細細的白線,俨然按鐘翮的吩咐早就準備好了。
阮明德牽着霍文衣衫整齊,兩人十指相扣躺在了床上。他們都未曾将頭轉向另一邊,而是無限眷戀地看着對方,像是要将對方的眼眸印進自己的心裡一般。
阮青荇是被蒙在骨子裡的人,阮明德與霍文守口如瓶,什麼都沒告訴她。樓家、魔族血脈、先輩撲火自焚一般的壯舉都被他們瞞得滴水不漏。他們存了私心,将勒在阮青荇身上那些來自血脈的絲線一力扛了下來。他們要給阮青荇自由,而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真相。
阮青荇從小被阮明德寵出一身溫軟心腸,霍文手中的樹枝鞭打出了她的筋骨,除了脾氣随意了一些,一切都像是他們理想中的孩子。這年她其實剛剛十九歲,筋骨氣性被塑了一半,少年人的血還是熱的,前途無量。
霍文隻跟她說,孩子們陽氣強,得待在一起。她從不懷疑自己家爹爹的話,為了安撫那群喜歡在學堂捉鳥的小孩們,幹脆戴了一包糖。
她仔細檢查了一下學堂門口的鹽線,然後半哄半鬧将糖發了下去。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她抹了抹自己額頭的汗,少女的身體剛剛長開,幾乎一天一個樣。腰間沒幾兩肉,顯得整個人像是一隻長手長角的螳螂。她身後的孩子鬧成一團,吵吵嚷嚷。
她百無聊賴地想,不知道鐘姐姐那邊怎麼樣了。天邊忽然黑了一瞬,那一刻像是永夜降臨一般,像是吹滅了房中的燭火。身後的額孩子們愣住了,緊接着膽小的孩子就嚎啕哭出了聲。
阮青荇的眼睛還未适應這樣的狀況,甚至還被腳下的門檻絆了一下。那一下磕得很重,疼得阮青荇頭皮一炸,她摸了一把自己被磕的地方,嘶了一聲,滿手都是溫熱的液體。
估計流血了,那一刻沒來由地,她心口忽然劇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般。身披刀斧,骨肉分離,人間至痛。
她掙紮着将六七個孩子抱在懷裡,用還未長成的身軀擋住那片可怖的黑暗。
“轟”一聲炸起,像是天崩地裂一般,被遮擋住的天空又亮了起來,而聲音來源的方向像是燃起烈烈大火。
連綿的火燒雲映在她的瞳孔裡,藏不住的邪氣刺激得懷中孩子們哭得更加厲害。
她們看不到,她們的父輩或是正襟危坐,或是與愛人相擁,在那一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那些樓家後人魂魄化成的清風如同無往不破的利刃,将空中污濁的魔氣劃開一道又一道缺口。
逢春應風而至,停在了阮青荇她們的房頂,将他們與這污濁隔開。
阮青荇被這樣的變故驚地措手不及,雖然以前也曾跟着鐘翮做事,可她一見鬼怪還是怕得不行。此刻屏障外黑氣翻湧,像是陰狠的毒蛇,想要沖破這礙事的屏障将他們開膛破肚。
她早就在心裡開始尖叫了,可她一聲也不能吭。懷裡還抱着瑟瑟發抖的孩子們,她連矮一點脊梁骨都做不到。
揭陽村門口的枯草,像是得了什麼神力,黑黝黝爬滿了村門。一雙紅色的修鞋輕輕踩在了那叢枯草上。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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