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儀安視角)
他說讓我活下去活過兩百歲,我總覺得有那麼不切實際,想反駁的話卡在喉嚨裡久久說不出口。
那話語裡分明還有未盡之語,其中隐藏的真實好似隔着層層紗霧,怎麼窺探也無法看清。
遊子卿比我更希望我活着。
“為什麼?”我問他。
遊子卿像是不明白我為何如此問,“什麼為什麼?”
多年的心魔此時此刻再度來襲,我感覺到周圍一片漆黑,黑暗中有無數的觸手在争先恐後地向聚光燈下撲來。
我問他:“你到底……在乎我什麼?又為什麼希望我活着?”
燈光的範圍越來越小,很快便被擠壓成一小塊,方方正正的小塌成了最後一片光亮,那些觸手嗚嗚呀呀地叫嚣着,一遍一遍地拍打着光壁。
我不敢去看遊子卿是何等模樣。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喜歡你僅此而已。”他溫柔的話語從頭頂傳來,“你是這世間唯一一個你,這就足夠了。”
說着,他像頭長臂猿一樣把我從老遠外拽回他的懷裡,一下一下輕拍着我的後背。
開始如同鐵錘重重砸下,慢慢地觸覺蘇醒,滿屋黑暗散去,竟倒映出繁花似錦的模樣,而遊子卿的身影在這一片幻覺中缥缈得如同霧中人。
……
等我回過神來,屋内的景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可好點?”他問我。
我點點頭。
隻見他站起身,從不遠處的茶幾邊将我甩開的鞋子撿回來,半蹲下托起我的腳踝,将鞋子套上。
幹淨清雅的木香随着遊子卿的動作沁入我的鼻腔,鬼使神差下我伸出手撥弄着他的領口。他似是錯意了什麼,迎上我的手臂将我攬在懷裡,道:“我在。”
依偎好一會兒,我緩緩推開他小塌上站起來。
遊子卿不願意撒手,明明放開了懷抱,卻依然摟着我的肩,引着我到門口,門外的十一已經恭候多時。
十一見了我原本興高采烈,一眼瞄到遊子卿迅乖覺地低下頭去。
遊子卿放下手說道:“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先跟着十一回去吧。”
我問他:“什麼事?”
“将你父母送回落日城。”
“……”
這個時間點将他們送回去嗎?
二十年後就是大天罰年……
遊子卿俯下身輕吻我的額頭,帶着殘留的淡香味匆匆消失于夜色中,我擡頭看向被濃霧遮擋的月光,竟已經是後半夜了。
原來我的心魔作時間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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