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晗微微怔然,羞愧地搖了搖頭,其時他奉命留守洛陽,變故發生時,莊晗本人還毫無所覺,是以連最後留在東宮太子身邊成全“死節之義”的資格都沒有了……
“也是,你那時候應當還留在洛陽城裡,”裴無洙算了算日子,疲憊道,“你不在,那想來是旁人與你說起的了。是誰呢?越啟吧……可是越啟他也已經死了,也是父皇做的。”
最後半句,裴無洙說得很笃定,也很無望。
莊晗靜默着不敢言語。
“越啟死了,你卻還活着,”裴無洙卻仿佛突然遇上了什麼讓她極為苦惱的難題般,奇怪地反問莊晗道,“……為什麼?”
——同樣都是知道内情之人,怎麼真宗皇帝就心慈手軟了一回,偏偏放過了莊晗這個漏網之魚呢?
“那是因為,”同樣的言辭,不同的地點,說與不同的人,莊晗的臉上還是浮起了一般的不忍之色,怔怔然道,“先帝曾單獨召見過微臣,言辭間波濤暗湧,頗動過幾分殺意,最後卻隻是面色怅然地與微臣唏噓道……”
……
……
“朕看着你,便總是想起昭樂,”最後的最後,真宗皇帝閉了閉眼,揮了揮手,落寞道,“她走的早,你們二人的婚約雖是朕一時戲言,朕卻不忍殺你而寒了她九泉之下的心……下去吧,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做不得。十年内不許再回洛陽,随便你去哪裡。”
……
……
“是了,父皇總是很疼她的……”欽宗皇帝聽罷,默然出神半晌,頓了頓,揮了揮手,面色平靜道,“昔年父皇做得,朕如今也做得……你走吧,自請辭官而去,看在她的面上,朕給你留一個安享晚年的機會。”
莊晗靜默叩首,起身平靜離去。
之後便是欽宗皇帝一個人長久的枯坐無言,裴無洙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有些想趕緊醒過來去找出那張鵝黃畫箋毀掉了……
苦玄便是在這時候被宮人引着走進來的。
一對被挖下眼珠後隻留漆黑一片空蕩蕩的眼眶、那張開嘴發不出聲的凄慘之态……
說實話,要不是後來苦玄伸手,把裴無洙安靜地從多寶閣上撿下來近距離捧在手裡,裴無洙還真的難以去想象,面前那個十幾歲便滿面滄桑的盲眼啞僧,竟是也曾在李沅府上偶爾與裴無洙嬉笑玩鬧過的小和尚……
裴無洙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說不出的心疼驚懼。
不過很快,裴無洙心疼驚懼的對象就轉了個人。
盲眼啞僧在欽宗皇帝手上點了點,也不知二人是如何溝通的,就聽得欽宗皇帝面無懼色地随意笑道:“用多了影響親緣?無妨,朕本就親緣淡薄,淡就淡吧,反正朕是不想當先帝那樣的冤大頭了……”
“你說什麼?”欽宗皇帝笑罷,盲眼啞僧又敲敲打打了什麼,他的臉色陡然尤為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比前次與莊晗君臣對峙時還要難看許多,顫抖着嘴唇,張了幾次嘴,許久都沒有能說得出一個字來。
盲眼啞僧像是猜出了欽宗皇帝心中定然猶豫不決一般,安然地原地坐下,也跟着沉默了下來。
欽宗皇帝眸色沉沉地盯着面前的盲眼啞僧,有那麼一瞬間,裴無洙隐約感覺,對方是對着眼前人動了殺意、懷着有怨恨與厭惡的。
當然,很快,欽宗皇帝臉上的異色就收斂了起來,隻面無表情地繼續沉思着,待盲眼啞僧的态度,倒還是客氣恭謹的。
二人的僵持最後是被一個跌跌撞撞跑進來報信的小太監打破的。
“陛,陛下,”小太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面色駭然驚懼道,“錢塘江大潮沖,沖破了大堤……岸上好多看,看潮的,死,死了,都死了,死了好多,好多好多的人……”
欽宗皇帝驟然起身,臉上的血色一下盡消到底,幾乎要顯示出一抹蒼白虛弱的病态來了。
“傳政知堂各參要入宮,到明德殿議!”欽宗皇帝斷然決議罷,扭過頭,面色複雜地望着對外面的動靜毫無反應般、仍還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的盲眼啞僧,呆呆地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朕知道了……朕照做就是。”
盲眼啞僧躬身謝過,如他的安靜出場般,也複又無聲地退了下去。
欽宗皇帝知道了什麼,裴無洙很快就也知道了。
因為欽宗皇帝趕去前朝商議政事前,先屏退四下宮人,召來羽林衛統領,牙齒咯吱咯吱作響地吩咐道:“韓吉,你去,去把瑞王遺骨給朕找回來,帶回洛陽……鎮之明明塔。”
——龍脈……要留不住了。欽宗皇帝滿心惶然地想道,别怪我,别,别怪我……
……
……
艹(一種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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