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怎麼了?”
他喝一口可樂,眉頭糾結在一起:“能不能換成酒?啤酒也行。”
她不說話,直直看着他,他心裡發毛,悶悶地說:“可樂就可樂,你别這樣看着我,怪吓人的。”
她回神,勉強一笑:“你弟弟失蹤了?”
他點頭,又搖頭:“我跟我弟弟雖然是雙胞胎,但性格大不相同,我比較不受管束,在學校就是典型的那種問題學生,你知道的吧?就是搞小團體,沒事就跟别的學校的學生來點摩擦,躲在衛生間裡抽煙,不穿校服......但是我弟弟他跟我截然相反,他非常安靜,愛看書,愛學習,在學校是老師最愛的三好學生,成績拔尖,各種比賽都能拿到不錯的名次,爸媽尤其寵愛他,對他有求必應,對我呢?則是恨鐵不成鋼,打罵不管用,最後索性徹底放棄了我。”
她靜靜聽着。
“可是他們的放棄沒能讓我改邪歸正,我的叛逆反而愈演愈烈,最後差點鬧到被學校開除,不過老師念在我弟弟的面子上,對作為哥哥的同班同學的我網開一面,我才撐到初中畢業。那一年的暑假,爸媽為了獎勵弟弟考進本市最好高中的重點班,特意安排了去D市的旅行,順便把我也帶了過去。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媽媽忽然發燒,不能出行,爸爸便留在酒店照顧她,我就跟弟弟兩個人去酒店外不遠處的海灘,然後……”
她屏住呼吸,他停下,原本陽光的臉上神情變得陰郁,好半天才聲音略啞地繼續回憶。
“他跟我說他在書上看到D市有個地方特别好玩,叫我陪他一起去,我被說動了心,就同意了。我們上了公車,中間幾度輾轉,還換乘了兩三次,終于下車了。我們一邊走一邊問路,可始終沒能到他口中的那個地方,隻能盲目地沿路走着。天慢慢轉黑,我們都有點害怕,打算原路返回,可是奔波了半天,我們又餓又累,走着走着都有點摸不清路的感覺,他一直靠路邊走着,不知怎麼地居然身體一歪跌了下去。”
他頓了頓,不無悲傷地說:“有那麼幾秒鐘,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等我回過神,我隻看到他驚恐的臉飛快往下墜去,墜入黑暗,最後隻剩一片沒有邊際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茫茫荒原。”
他的眼中淚水翻湧,聲音半是哽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父母報了警,第二天淩晨警察找到了我,媽媽問我弟弟去哪了,我太害怕了,手腳完全不聽使喚,隻能用手指指着望不到盡頭的曠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媽媽當時就暈倒了,當地警方派人下去搜救,可是一個月過去,始終杳無音訊,警察不得不宣布弟弟已經死亡。媽媽鬧過哭過,回到C市以後無數次又返回D市尋找,都沒有結果,最後隻能忍痛接受失去兒子的現實。”
悶痛感襲來,夏辛春不期然聯想起在W市受盡折磨的日子,感覺胸口仿佛堵着一塊大石頭,壓得她無法呼吸。
他一口喝完剩下的可樂,抿抿嘴:“回家以後,父母同時忽略我,尤其媽媽,整個暑假沒有跟我說一句話,沒有看我一眼。我無數次地想,如果當時沒有答應弟弟,那麼一切就不會發生。後來我努力改變自己,戒掉所有惡習,認真學習,終于考上H大,爸媽對我的态度不像最初那麼冷淡了,所以我天真地想,一切都會過去的。可是今天早上,我跟他們打電話,因為意見不合争了幾句,媽媽竟然說,如果當年跌下去死掉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弟弟就好了。”
夏辛春看着他垂下去的腦袋和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而更讓她惶恐的是,一個不安的念頭在心底悄然升起,強烈到讓她想瑟縮。
她等着心中的異樣感過去,努力扯出一個微笑:“齊昀,不要一直内疚責怪自己,你弟弟......他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跟你無關。”
他雙肩微微抖動,過了很久,才恢複平靜。之後兩個人各自陷入緘默,誰也沒再開口,直到周遠行下樓。
齊昀先回到現實之中,他站起來,沒跟周遠行打招呼,朝夏辛春遞出手機,隻看着她:“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我希望我們以後能做朋友,能告訴我你的電話号碼嗎?”
語氣頗有幾絲挑釁的味道,周遠行蹙眉,倒沒阻止夏辛春接下來輸入手機号和姓名的動作。
齊昀恢複之前略帶傻氣的笑容跟夏辛春道再見,她回應的微笑卻是木然的。齊昀走後,周遠行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沒好氣地捏捏夏辛春的臉:“當着我的面對着别人發呆,還給人留号碼,是不是皮癢了?”
她避開他的手,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隻是個孩子,沒什麼的。”
作者有話要說:。。。。。。。
☆、5-3
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夏辛春着實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自從知道她在C市以後,鄭海成并沒有像夏蘭一樣,對女兒表現出失而複得的喜悅感情,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見了面隻維持最基本的寒暄,就算談話,也隻是勸她不要在酒吧久留,早點去哥哥公司工作,其他問題,一概不會觸及,更别說主動給她打電話了。
她撫着胸口按下接聽鍵,父親沙啞的聲音立刻清晰地傳了過來。
“别一天到晚在酒吧待着,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觸多了對你沒有好處,你哥今天沒上班,去他家裡玩玩,有什麼事多跟他溝通,多聽聽他的意見,他畢竟是你哥,總比外面那些不正經的人強。”
夏辛春來不及說話,電話就被挂斷了。她盯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唯有苦笑。
鄭辛遠住的小區離原諒酒吧不算太遠,乘公交車三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小區罕見地沒有鬧市中的那份喧嚣,交通便利,綠化良好,環境也算清新,除了東面幾棟獨立别墅外,其餘全部規劃成兩室兩廳、面積一百平米左右的套間,十分适合喜愛都市生活又需要高質量睡眠的年輕人居住。
來這裡之前,夏辛春撥打過好幾次哥哥的電話,都沒有人接,她擔心他有什麼事,或者幹脆生病了在家沒人照顧,便照着父親給的地址趕過來。
鄭辛遠住在頂樓,乘電梯上去,門剛剛開啟,一個捂着嘴、雙眼泛紅的年輕女子沖了進來。女子發梢淩亂,漂亮的面孔上未施粉黛,穿着九分牛仔褲和帆布鞋,上身的明黃色吊帶衫很是吸人眼球,鎖骨處隐約有一枚吻痕若隐若現,低頭啜泣的模樣很難不讓人起聯想。
夏辛春不打算多管閑事,那女子顯然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失态,腰背筆直地站着,從頭至尾沒有看她一眼。
電梯門在身後合上,夏辛春轉身走進左邊走廊,一眼看到哥哥正準備關門,忙出聲叫住他。
鄭辛遠一怔,回頭看到她,略微驚訝:“辛春?”
夏辛春同樣驚訝,倒不是因為他皺巴巴的睡衣和亂糟糟的頭發,而是他一臉倦容,下巴上布滿青色胡茬,眼睛充滿血絲,完全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再走近一點,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她不禁皺眉。重逢以來,哥哥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謙謙君子打扮,衣着整齊,斯文俊秀的面孔打理地清爽幹淨,從沒這麼頹廢過,她不知道原來他也會宿醉。
鄭辛遠注意到她皺眉的動作,尴尬地抓了抓頭發,推開門笑了:“怎麼突然過來了?進來吧。”
夏辛春依言換好拖鞋進門,鄭辛遠先打開客廳窗戶,濃烈的酒味頓時被風吹散不少。
“不好意思,昨晚公司聚餐,喝地多了點,通通風就好了。怎麼來我這裡了?早知道我去接你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走進主卧,夏辛春沒有跟進去:“原來你也喝酒啊,我還以為你滴酒不沾呢。地址是爸爸給我的,他擔心你一個人寂寞,叫我來找你,打你電話,你一直不接,我擔心你有什麼事,就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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