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湯利……額……是這個,紅衣主教,什麼什麼隔絕内外,教皇國将危……嗯……”
“弗裡克爺,你到底行不行啊,兩行字鑽研半天了都。”
“别吵别吵。”名為弗裡克的老人揉着半瞎的眼睛,對着微弱的天光,大聲喊道。
眼睛是半瞎了,可他聲音大得很,震得馬德蘭耳膜都疼。
“哎呀,你這墨水糊了,下面是,你同為紅衣主教……靜待什麼什麼,啊,然後,什麼什麼,最後什麼什麼,啊,就能大政奉還。”
馬德蘭望着眼前的老人,無奈地說道:“弗裡克爺,你年輕的時候真的當過吟遊詩人嗎?你這說了半天,我硬是什麼都沒聽懂。”
弗裡克梗着脖子道:“我就是當過,你個小崽子懂什麼。”
馬德蘭有些無奈,在諸多他信任的鄉民中,這個弗裡克爺是相對最有信譽的,和他算是一夥的。
跟着馬德蘭混的,不是流民就是公簿農,他們能有什麼文化造紙?
馬德蘭這二百多手下裡,識字的隻有十個不到,而能讓馬德蘭信任的,隻有弗裡克一個。
入秋之後,在這四面通風,挂着草簾的草棚子裡,居然還有一絲寒意。
眼前的老人穿着一身皺巴巴帶着補丁的及膝袍子,露出了皮膚貼着白骨和青筋的幹枯手腕。
從垃圾堆中拖出一條三條腿的條凳,掃了掃凳上的灰,馬德蘭坐了下來:“那您說說,教皇大人給我的這封密信到底寫了什麼?”
“唉,教皇大人也是的,老用這麼文绉绉的詞句幹什麼?還以為讀枯燥的騎士詩呢。”
口中抱怨了一句,老弗裡克還是硬着頭皮解釋道:“這個,教皇冕下的意思,大概也許應該是,叫你盡快攻入修道院,幹掉權臣湯利。”
“我?去幹掉湯利?教皇大人真是這個意思嗎?”馬德蘭瞪大了雙眼,“咱們這些老弱病殘,有這個實力嗎?”
老弗裡克原本隻是随口這麼一說,但他越琢磨,越覺得對勁:“不然呢?那些武裝農全部都站在湯利一邊,教皇甚至不準出修道院的門,宗座衛隊都被攔在門外面。
這肯定是咱們教皇國内有奸臣啊,奇爾維斯、格蘭普文都站在湯利那邊,丹吉則是中立,除了你,教皇冕下還能依靠誰?”
“可咱們哪裡是湯利的對手啊,唉,冕下怎麼下了這麼一道命令?”
得知了霍恩的“真實”意圖,馬德蘭有些頭疼。
雖然他和湯利極度不對付,絕大部分時候卻隻能忍着,便是因為湯利的背後,是廣大的武裝農。
與大多數的公簿農與流民相比,這些武裝農不僅身體素質比他們強,大多甚至還有鎖子甲、皮甲、短劍和長弓等武器裝備。
教會的守夜衛兵其實是個民兵組織,前身就是守夜人兄弟會,而守夜人兄弟會就是武裝農組建的。
所以守夜衛兵九成以上都是武裝農出身。
隻要湯利想,他可以快速拉出二三十個守夜衛兵,先前那些披甲軍士的武器裝備同樣在他手裡呢。
不過,湯利的勢力同樣有一個問題,就是武裝農們在面對流民公簿農們非常勇武,可一對上教會或貴族,馬上就會變成失敗主義戰士。
這同樣是霍恩覺得一旦教會派兵,湯利就會立刻投降的原因。
不投降的後果,就是臣等正欲先降,陛下為何死戰?
可霍恩從來沒有叫馬德蘭去硬鋼湯利的意思啊。
他是叫馬德蘭去聯絡傑什卡,關鍵時刻通風報信,守住修道院大門,不要讓湯利跑出去與武裝農們會合。
偏偏這最重要的一段被弗裡克省略了,他隻看得懂開頭是罵湯利,結尾是大政奉還,中間全是自己腦補的。
将一瓶濁酒放到桌子上,馬德蘭憂心忡忡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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