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自行車到學校,川流不息的學生進進出出。
張記在門口看着陌生或熟悉的臉,過了今天以後,所有人的臉都會變得更加陌生。填報志願是最後的聚會,散會後有些人會見到,有些人再也見不到。
“此地一為别,孤蓬萬裡征。”蘊藏在文字裡面的情感,在某一刻特别感觸。
三五班教室,一個月不見的同學興奮的三五成群聊天,述說一個月的生活和旅程。
張記一個人躲在角落,不想參與同學之間的聊天。格爾木回來以後,也許是經曆生死考驗,體驗大自然的物競天擇,對于同學之間話題不感冒,甚至沒有一絲興趣。
李濱使勁敲教室後門,丢給張記一個出來的眼神。
張記走出教室,兩人趴在走廊的欄杆上,低頭看着樓下來往的學生。
張記問道。“決定好專業和學校了嗎?”
李濱轉身,背靠着欄杆說道。“哈爾濱師範大學,廣播電視編導專業。我向老班請教後,他給的建議。我查詢後認為可以,索性填報吧。”
張記聽到哈爾濱,瞬間感到一股冷意,仿佛置身東北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千裡冰封,萬裡雪飄,絕美的風景适合欣賞,不适合長時間居住。而且,幾千裡的路途,來回火車都要二三十小時。
“能适應哈爾濱的天氣嗎?零下二三十度,把人凍成人形冰棍。”
李濱笑笑說道。“再冷的天氣不是也有幾千萬人生活,我怎麼就不行呢。再說了,學校也不會讓我凍成冰棍,傳出來就是笑話啊。學生在學校凍成冰棍,學校還要點名聲吧。”
張記搖搖頭說道。“不了解哈爾濱的情況,不多說。既然你決定了,祝你鵬程萬裡。”
想到劉澎,上次聚會确定專業,沒有确定學校,不由得問李濱。
“劉澎确定學校了嗎?”
李濱說道。“不知道,我到教室以後沒問他。他在和他的把兄弟吹牛。真是服了他了,一個人拜三把把兄弟,這是嫌棄自己沒有兄弟。有酒有肉是兄弟,患難真情有幾人,把兄弟沒意思。”
張記拍着欄杆大笑道。“管他呢,這是他的生活。我報本省的學校,錄取通知書也能很快拿到。”
李濱拍拍張記的肩膀,加油鼓氣說道。“加油吧,哥哥。我上去了。”
李濱三步并作兩步奔到樓梯,順着樓梯去四樓。
想到張誠,張記決定找張誠聊聊,不論是學習資料,還是他報考的大學對後續計劃至關重要。
張誠是三一班,和劉澎一個班級。李濱是三二班,緊挨着的教室。
鬧鬧哄哄的教室,同學之間拿着留言本留言。稚嫩的筆迹寫下真誠的祝福,宣告青春的别離。
站在三一班後門,張記讓後門坐着的同學将張誠叫出來。
張誠看到張記很開心,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六年同學情誼,難能可貴的同窗之情。
“聽說你高考分數不理想?”
張記灑然一笑,大聲說道。“你聽說的消息很準,不是不理想,而是我就這點水分,想多擠一點都沒有。恭喜你啊,655分的高分,準備報考哪一個學校。”
張誠笑的很開心,一張臉像是開了花,爽朗說道。“武漢大學,電子信息工程。”
張記不知道電子信息工程是什麼專業,武漢大學四個字卻是如雷貫耳。C9聯盟之一的學校,曾經是張記夢想的大學,一次次模考成績拉開夢想和現實的差距。
“恭喜恭喜,武漢大學啊,我曾經的夢想。”
張誠尴尬的笑,不知道如何接話。
張記感受到張誠的尴尬,了解張誠不善交際的性格,轉移話題說道。“暑假有什麼想法,同學們有的要去旅遊,有的要去打工,還有去培訓班當老師的,你呢,怎麼度過接下來的兩個月。”
張誠臉上笑容隐去,雙手架在欄杆上,望着遠方說道。“我跟我表哥去打工,去電子廠幹活。農村出來的孩子,無依無靠,注定一輩子奔跑。”
張誠無奈又不甘心的情緒寫在臉上。
農村孩子真實寫照。沒有依靠的孩子,隻有不停奔跑,才能獲得活下去的能力。
城市裡的孩子,哪怕是台城不起眼的小縣城,有着農村孩子得不到的夢想生活。
旅遊這樣的事,不會存在農村孩子腦袋裡。睜開眼就要為一口吃的幹活,拼命幹活才能在黃土地裡擠出生活。
張記順着張誠眼睛方向望去,高一班級的教學樓,眼神定格在打鬧的高一學生身上。
“詩人說,‘猶記少時淩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僧人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你我共勉吧!”
說着,張記對着張誠伸出手,做出握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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