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雨比較有記憶的時光裡,大福每次回家休假,總會和素素吵架,而且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或者是過去好久的事,本來高高興興地,兩個人說着說着就語氣變調,越說越激動,以至于後來變成大吵一架,把個素素急得哭天喊地!大福則隻喝水,但是活還是會照幹,直到吵架賭氣結束。
一次,大福回家住了十來天,兩個人都好好的,吃晚飯的時候,說起幾年前的一件事情,大福說:“當時要是把那些東西留到現在,就可以省多少多少錢哦,做事情也不用這麼着急。”素素就說:“當時哪知道後來是什麼情況,過了的事情再說也不起作用,何必再提。”大福喝了點酒,越說越來勁了:“你每次都說過了的事情不提,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弄那點東西好費力。”素素知道他喝了酒就心裡也來氣說道:“嗯,你說的對,你說的都是對的!”大大福喝口酒又說道:“對,對你媽個鏟鏟,你每次都隻曉得處老子!”素素看他眼睛都喝紅了罵道:“你那馬尿好喝得很,每次喝了馬尿都翻這翻那!”大福接口道:“你默到你能幹得很,你能幹得很,前兩年換房子上的檩格子,你說人家周家屋裡沒得人在屋,那些親房把人家的柴山都占了,我們屋親房坨子屋裡人都沒得了,山上的樹木都該是我們屋裡這些親房人得,去砍幾根樹子,還遭罰款!”素素不說這件事情還好,一說,本來因為這件事情她心裡就特别别扭,因為砍這幾根樹子沒給廣景進到供,廣景帶着鎮上林業局的人來發了素素四百塊錢款,她心裡就不安逸得很,想到平時廣景每次來彎彎裡,都請吃請喝,别人親房的柴山都是親房人在用,她砍一點還罰款,心裡就特别不受用。素素大吼到:“你個短命娃娃,沒得說的了,這些都過去了好久的事情,還拿出來上口!你個短命娃娃要短命了啊!”大福也吼道:“老子死了你就安逸了,話都不準我說了!”素素哭吼到:“你個短命娃娃,每次都說些嘔人的話,不把那個人氣死你不安逸!短命鬼呢,你短命娃娃呀,短命娃娃呀!”說着說着就大哭起來!大福趁着酒興也繼續大吼道:“我說話都說不得了,我還不信,你就是吼到你娘屋裡,我都這麼說,平時每次來了都好吃好喝的招待,一下沒請到周到,就罰款,人家何老母屋裡,把老周屋裡的柴山全占了,他們屁都不放一個!”素素見他越說越來勁了,就哭着站起來大聲吼道:“你短命娃娃今晚上到底要做啥子?”邊說邊看周圍,似乎是在找東西要動手的樣子,大福突然被她這個舉動吓了一下,酒仿佛醒了點,有點怯地說道:“我就說下,做啥子!”素素說道:“你短命娃娃還說要像丁丁家樣,早點退回來,娃娃小,好照顧家裡,你這個樣子,老子當初幸好沒答應,早回來早嘔人,早回來,老子都要少活起碼十年,你個短命娃娃!你啥時候退休啥時候滾回來!”大福大吼道“老子要是活不到退休呢!”素素說道“你總還沒死嘛,你還活到在得嘛!”你一句我一句,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紫陽,紫雨,紫雲三姊妹看到她倆吵,都不敢說話,紫雲看到吵得那樣子吓得哭起來,素素看到娃娃們那樣子吓到都不敢啃聲,于是止住哭聲抽泣地說道:“不理他短命娃娃,他短命娃娃馬尿喝多了,二娃把碗收去洗了!”紫雨怯怯地看看父母,答話道:“哦!”一場争吵才終于停下來!
如今大福已經到了規定退休的年齡了,不得不回到農村老家來生活。
大福這批工人退休,其子女是可以去頂替接班的,所以大多數農村裡的人家,子女沒什麼更好的出路的,都會去頂替接班,至少有工作可做,有工資可拿,大福家裡就是這樣的,紫陽雖然已經結婚,但是二十二歲的年齡還是合乎接班的要求的,于是紫陽便去頂替大福的工作,到鐵路單位去上班了。
紫陽去上班,由于剛剛才去,什麼都還沒個定準,所以也就沒能帶上秀秀。在旁人眼裡,紫陽現在是有工作的人了,不比在農村裡了,隔壁一鄰居大娘,是個喜歡說三倒四,“太平洋公司”工作的人,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天下好像隻有她最聰明。
紫陽走後,素素幹活一般都不安排秀秀去幹活,而是帶着自己的女兒們去幹,秀秀就帶孩子。
紫陽走了一個多月了,現在正是忙着打田坨坨,栽油菜子的時候。大福,素素,還有紫雨這些天都忙着幹這事。
秀秀帶着娃娃到處去玩,就走到了隔壁鄰居大娘家幹活的土埂邊,大娘笑嘻嘻地喊她:“秀秀,你兩娘母安逸呢,你看,我們把手都打起泡了!”
秀秀笑說道:都一樣,我還甯願做活路,娃娃現在剛剛走得,一點都歇不到。
大娘笑說道:你現在是享福太太了哦,你家紫陽去接班了,有工資給你寄回來哦!不像我們,天天口朝黃泥背朝天的,做不完的活路。
秀秀笑說道:上班還是一樣要幹活,隻是有下班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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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在單位上習慣了喝水,出門倒一保溫杯水幾下就喝完了,這不叫紫雨回去把暖水瓶拿出來。
紫雨剛剛走到隔壁鄰居大娘土埂下,隻聽大娘揶揄地笑說道:你不怕他在外面另外找一個哦!
秀秀說道:也怕不得!
大娘怪笑着說道:不得?你在屋裡,你看得到他哦?
秀秀不知道怎麼回答。
大娘繼續說道:我家二媳婦兒的哥哥還不是去接他老漢兒的班,去了一年都沒得,就回來跟他老婆把婚離了,在單位上找了一個!你還是要防到點哦!
秀秀有點焦慮地說道:防?怎麼防嘛?
大娘指點似的說道:你曉不得去啊,在屋裡蹲到幹嘛,要是他真在外面找一個你怎麼辦?
秀秀說道:現在怎麼好說去嘛,娃娃又小。
大娘笑說道:娃娃你屋裡大家都在帶得嘛,丢到屋裡嘛,無比你老人公婆還把娃娃餓死了不成?
秀秀說道:也是哈,但是現在還不曉得單位上怎麼回事,紫陽寫信都沒說喊我去!
大娘幸災樂禍地笑說道:那你就更要去了!正值年輕,他忍得到哦?說不定在外面生一個你都不曉得!
紫雨聽到這裡直接走了上去,大娘趕緊不說話了。
紫雨笑說道:大娘,你屋裡幹活的人多呢,幾下就做完了!
大娘不好意思地笑說道:我屋人多嘛,土寬嘛,活路一樣的多!紫雨,你又跑回去幹嘛?
紫雨笑說道:我爸爸要喝水,喊我回去拿水瓶!
人就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總是這看不慣那看不慣,當一個離開以後,又會覺得少了點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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