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眼睛都閉得有點支持不住了,不得不睜開的時候,我看見的是一片空空如也的空氣。說空空如也不太準确,我看見的是閃着金燦燦光彩的空氣,有點像初升的太陽那樣的色澤,但沒有真正的太陽光那樣紅,是金光略顯紅色的耀眼光芒。我東看看西看看,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裡看看外看看,全部都是一樣的顔色的空氣。我的理智漸次蘇醒過來,她發現不是因為空氣是那種金光略顯紅色的耀眼光芒,而是我的眼睛發出來的光彩是那種金光略顯紅色,也就是說,我的眼睛能點石成金!
而且是赤金啊!Doyouknowredgold?我忽然飄起英語來了,伸長着不粗不細的脖子望着天空,也就是我問蒼天,你娃認識赤金嗎?蒼天嗡聲嗡氣地答道,“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啊!世界上既無完人,也無紅金啊!”
我看這蒼天也是徒有虛名,不學無術。我吼道,“我不是完人嗎?我不是紅金嗎?”
蒼天被我問住了,無語了,蒼天死去了吧!
我懷疑蒼天在裝死,于是給他提了一個稍微小兒科的問題,我仰着不粗不細的脖子,左手指着那空空如也的金紅色天空,問道,“你這老不死認識呂洞賓嗎?”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誰都知道他被狗咬了一口。”那個嗡聲嗡氣的聲音像打悶雷一樣響了起來。
“答案錯誤!”我得意地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或者像我好不容易揪住了我家女主的小辮子時那樣興高采烈幸災樂禍地給蒼天打了很大的一個。
“我的答案從來沒有錯過,愛老師!”那個叫蒼天的天空打了一個很大的雷,就像那個曾把我小時候家裡養的那條可愛的老狗打得汪汪直叫的炸雷那樣。
但是,我有了前幾次的成功戰勝強敵的戰例,感覺自己一直是個常勝将軍,所以即使面對蒼天這樣的天敵也毫不畏懼,更何況蒼天也是我的學生,他也叫我愛老師了,都。于是,我給蒼天這位驕傲自滿橫蠻無理的巨無霸學生解析了有關呂洞賓和黃金關聯的正确答案。
我追問了蒼天一個更小的不得了的小問題,“你認識我父親嗎?”蒼天沒說話,隻是好像點了點頭,于是我以父親以講故事的教育教學方式給那個全知全能的蒼天好好的補上一課。
我說道:以前父親沒給我少講呂洞賓的故事,很多我都幾乎全部忘了。但有個講呂洞賓和窮苦人家的故事我至今不敢忘記。
“故事是這樣講的,”我父親抽了一口煙,吐了幾個比較大的煙圈講開了。“八仙之一的呂洞賓是個善神,他很同情清苦人家。有一次他來到凡間,看到一戶人家人清貧窮困得從來沒見過錢是啥模樣。”
父親喝了口茶繼續講道,“于是他決定當場給那家家主演示一下錢是個啥模樣。隻見他用右手食指朝着窮苦人家的院子裡的一塊石頭一點,那塊石頭立馬變成了一坨黃金。”
父親又抽了一口煙,但忘了吐煙圈就接着講道,“這個家主盯着那塊由石頭點化而來的黃金好大一半天眼睛都沒帶眨一下,就像你們看見一鍋回鍋肉的時喉嚨裡就要伸出一雙手那樣。”
父親喝了口茶并吐出茶水裡面的一片茶葉後繼續講道,“呂洞賓看見這位家主如此癡迷于黃金這樣的不會貶值的錢錢,馬上動了恻隐之心,問他道,“想要這筆錢嗎?”他認為這位家主如果願意要,他就把這坨他們一家幾輩人都用不完的黃金送給他。可是那個家主卻搖頭說道,不要!這讓呂洞賓覺得他遇到了一個不貪戀财富的主,于是打算讓他家所有人立即變成神仙。可他覺得不放心,于是追問他道,為什麼不要啊!?這麼多的錢,夠你家幾輩人用呢!”父親停了一會兒,既沒有抽煙,也沒有喝茶,模仿那位家主的口氣說道,“呂大仙,我不要這些塊石頭,我想要您那個可以點石成金的手指!”
父親掐熄了他手中的那卷将要燙到他手指頭的葉子煙,又卷了一根煙,我趕緊找來火柴準備給他點上。可他示意他不想馬上抽,但是把我們一起喝茶用的搪瓷缸杯遞給我,讓我去給他倒開水。我趕緊抓住杯子央求他道,“後來了呢?”
父親扭了扭那隻粗大的葉子煙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快去給老子倒水,讓我喝口水再說嘛!”
我趕快屁颠屁颠的去倒來開水,并且一邊走一邊用嘴吹那缸中的燙開水,因為我擔心開水燙了父親的嘴,他會罵我不會事或者燙了嘴不講完故事後來的結果。
還好,父親呷了一口開水以提問的方式講完了故事,“你們覺得那家窮苦人家後來拿到錢用了沒有?”
我摳了摳腦門說道,“用到了,黃金就在他家的院子裡,傻子才不會去撿那坨黃金呢!”
“娃娃,你才是個傻子呢!你想想,呂洞賓會把金子留給那個想剁他手指的貪婪鬼嗎?”
院子裡異口同聲地響起了“不會”這兩個字,除了我以外,其他幾個張着嘴巴流着鼻屎的娃娃們一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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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呢?”我想父親趕快講完故事的精彩結局。
他卻讓我給他點煙。我趕緊拿起火柴,給他點了煙,生怕他又來吊我們的胃口。
父親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了一連串的煙圈,然後說道,“呂洞賓聽了那家家主的話,什麼話都沒說就不見了。”
“然後呢?”我們一起異口同聲地巴望着故事最精彩的結局,希望老爸不要再賣關子了。
“那家家主看不到呂洞賓,覺得他是生氣了,他後悔得不光是腸子都青了,也不光是後悔得腸子都沒有了,他後悔得他那個男人的标志性器官都好像不見了。他唉聲歎氣地對着蒼天作揖道,呂大仙,再給我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吧!我保證選擇正确答案,求求您啊!大仙啊大仙我的大仙!好大一半天他都在那裡望着蒼天不斷地作揖,後來看到求原諒沒戲了,他才想起他家院子裡那坨黃金。于是他趕緊走過去取那坨他們一家幾輩子都用不完的錢錢。你們猜猜看,他拿到錢了沒有?”父親又來吊我們的胃口了。
面對這個簡單又複雜的問題,包括我在内的幾個屁小孩開始了叽哩哇啦的争論,有說拿到錢錢了,有說屁都沒拿到,有說狗屎都沒有見到。
等大家争論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父親煙茶都享用夠了之後,他給出了問題的最後答案。他說道,“隻見那家家主走到那坨閃着金燦燦光彩的石頭面前,伸手去取那坨黃金時,他發現那塊石頭變成了一坨金燦燦的屎粑粑,那是他家大兒子昨天吃的苞谷米飯阿出來的屎粑粑!”
我的課講完了,我的那個學生呢?那個叫蒼天的學生呢?我問道。
再一個嗡聲嗡氣的聲音在我頭頂上空滾雷似地響起,“我在的,一直都在。人在做,天在看的!”
我這當教書匠的改不了職業習慣,我得給學生留個作業啊!于是我說道,“今天的作業是開放式讀後續寫,那家人後來日子好起來沒有?今天的課講完了,下課!”
我“下課”這兩個詞剛說完,耳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而不是下課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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