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暖冷冷望着他,幾乎想要甩出一巴掌。——不,不行,越是生氣越是要冷靜。當初她面對林氏什麼狀态,難道安逸日子過久了她忘記以前的痛苦了嗎?眼前這個男人算得了什麼!她深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個淺笑:“是麼?可你卻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嘴上說覺得我有趣,下手卻半點都不留情面。你的心腸真夠黑的。”“我已經手下留情了,若是你落在我妹妹的手上,光是沖着你這張漂亮的臉,她也不會讓你見到明天的太陽。”“是啊,所以我應該感激你。”歐陽暖面色平靜。明若點頭嗯了一聲,竟然厚顔無恥地道:“你知道就好,記着我這份情吧,将來可别忘記我。”歐陽暖看着他,心裡冷笑,可不是,将來一定會有機會将這一切百倍千倍奉還給他!想到這裡,她别過頭,已經厭倦了對他演戲,她甚至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這個人。“話說完了,你可以滾了。”她輕飄飄地道,面上沒有恨意,隻有輕蔑。明若并不在意她的怒意和仇恨,在他看來,能夠被這樣的美人記恨,是一件很美好的、很有趣的事情。她若是多恨一點,多記挂一點,也就一輩子無法忘懷他了。恨比愛要保留的久遠,日子越久,愛會消失,可恨卻越發深,這不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嗎?明若走後,歐陽暖從窗戶上跳下來,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道你既然這樣狠毒,我也該給你留下一個禮物。但願你不要後悔!她狀若無意地将耳環拆下來,掰成針尖的模樣,然後走過去,在牆壁上塗塗畫畫。晚上,丫頭進來送飯的時候,她也不曾停下,丫頭看了一眼,以為她又在寫東西,便将事情報告了明若,明若特意親自過來看了看,卻發現歐陽暖不過是在寫詩。“被關在這裡,你還有這種閑情逸緻?”歐陽暖微微一笑,道:“總被關着,若是不讓我找點事情做,遲早是要瘋的。”明若想要細看,歐陽暖卻用耳環上的針尖抹掉了那一行字,道:“不寫了。”看她的模樣,明若不由得更加好奇,歐陽暖毫不在意,立刻下逐客令了。然而等明若走了以後,歐陽暖拿起吃飯的時候故意留下來的筷子,在牆壁上寫寫畫畫,足足用了大半夜的時間,房間裡的燭火才熄滅。人都是這樣的,你若是光明正大讓他看,他反而覺得沒意思,你越是遮遮掩掩,他越是好奇,雖然知道歐陽暖這回不是記什麼,隻是寫點詩句,但明若還就是很好奇,他等歐陽暖睡熟了,才悄悄進來,開始一扇一扇地察看那牆壁。他發現每扇牆壁上都有或方或圓的小框格,框格裡有詩有畫,很是雅緻,竟然都是用小小的耳環上的針尖或是筷子的尖頭部位寫出來的,顯然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其中一聯字迹很是靈動灑脫,他不禁低聲念道:“飛雪帶春風,徘徊亂繞空。”他點了點頭,心道詩句顯然是随便塗鴉的,可是那一絲不苟的工楷,極是娟秀,一眼就可看出是受過教育的名媛淑女們的慣常筆迹,卻也并不怎麼稀奇。接着他開始從頭一首一首讀起來,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單看詩句,可見她鍛字煉句、音韻聲律上有很高的造詣。大曆重視文武雙全的人才,而這種風氣也逐漸傳入原本偏重武學的南诏,一度南诏很流行大曆朝那種糜爛溫柔的詩句。可明若卻是很排斥這種摛紅拈翠,專門描寫個人的喜怒哀樂的詩,對那種歎老嗟卑,無病呻吟的詩更是頭痛。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歐陽暖的抒情詩寫得好,她的詩孕蘊着熾熱的感情,閃發着新穎奇妙的想象力,有氣象,有意境,自然而然攫住了人的心,激發起人一種略微感傷的怅惘之情。再往下看,“不知山下村,人住梅花裡。”卻是換了一種楷書,筆力險勁,結構獨異,骨氣勁峭,法度謹嚴,于平正中見險絕,于規矩中見飄逸,筆畫穿插,安排妥貼,他不由得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然而這隻是剛開始,歐陽暖仿佛是刻意賣弄,每寫一句詩文就換一種書法。柔軟時如插花少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紅蓮映水,碧海浮霞;剛勁時如草裡驚蛇,雲間電發。又如金剛怒目,力士揮拳。想不到她不光詩寫的很有趣,連書法都别具一格。他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撫摸那些詩句,不由點了點頭,想起傳說中永安郡主和蓉郡主并列的事情。看來,她能夠獲得這樣的殊榮,絕非是一時一刻之功,這種書法不僅僅需要天分,必然是經過長期的苦練。一筆一劃看過去,他不由得有些入迷,幾乎忘記了時間,也不知道歐陽暖何時睜開了眼睛,冷冷望着他。他的手指摸索過的地方,隻覺得有微微的濕潤,卻也沒有留意,歐陽暖冷冷一笑,合上眼睛,翻了個身,仿若無意。三天過去了。歐陽暖開始變得奇怪,朦朦胧胧的,已經想不起自己是誰。她坐在梳妝台前,看了半天鏡子裡的自己,卻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裡。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淅淅沙沙的腳步輕緩落于身後。歐陽暖自鏡中看見來人,不自覺抿嘴。三天來,她唯一見到的就是他。明若端詳着鏡中人,禁不住暗自贊歎一聲。歐陽暖前所未有的安靜,臉蛋粉光瑩潤,一雙杏眸清瑩似水,睫毛如蝶翅般忽扇輕顫,脖頸纖細瑩白,不施脂粉,整個人卻如一朵清新的水蓮,讓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憐愛之情。他這樣想着,一隻手忍不住探出将她拉進自己懷裡。歐陽暖沒想到他有這種舉動,一時有些吃驚,卻隻是皺皺眉。這一靠,便覺他的心跳很快。“你怎麼啦?”她擡起臉,疑惑看他。酥軟嬌軀在懷,溫熱馨香沁入心脾,他望着她迷蒙的水眸,隻覺得喉頭漸漸發緊。竟然做出這種從未有過的孟浪舉動……“都梳妝完了麼?”他攬着她,聲音有些暗啞。歐陽暖眨眨眼,轉身想去拿梳子,不想卻被人搶先了一步。“我來。”明若撚起了梳子,将她的身子掰轉回來。不等她出聲拒絕,梳子已經順着她黑亮的長發滑下來。歐陽暖望着他,目光滿是困惑,除卻困惑,便是清冷,雖然記憶沒有了,可她的本質沒有改變。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可她對他——戒心還在。她看着他,越發奇怪,眼眸中波光潋滟幾乎快要滴出水來。她果真還是不好蒙騙——明若在心裡歎了一聲,剛要說話。“小姐的衣服送來了。”門外不适時的響起了一個人冰冷的聲音。“進來吧。”他朝門外吩咐一聲,聲音恢複了冷靜。黑衣人打開房門,剛才說話的人就是他,随後他身後啞巴的丫頭面無表情端着托盤進入房内。歐陽暖撈起那件華麗的衣裳,頓時愣住了。“一定要穿這個嗎?”她猶豫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你出嫁時候的衣服嗎?”明若笑道,“就是應該穿這個去見他的。”這件衣裳是歐陽暖失蹤的時候穿着的衣服,現在還給她,也是自然的。出嫁的時候嗎?歐陽暖皺眉,兀自陷入了沉思中。就這麼呆呆坐着,想了好長一會兒。完全控制一個人的意識,除卻懸河草,還需要外力的幫助。明若取出一支鈴铛手镯戴到歐陽暖的手上,他的唇在歐陽暖耳邊輕輕開合,催眠般反複不斷的訴說:“你恨肖天烨,恨他,恨得想要殺了他……”歐陽暖一怔,随後一雙清明的眼睛變得意識模糊,慢慢的,變得如同一個玩偶般毫無知覺呢喃:“殺了他……殺了他。”就在這時候,她突然眉頭擰起,極其掙紮的模樣,明若扶在歐陽暖身上的手指握緊,歐陽暖隻掙紮了一會就安靜下來,眉目也漸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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