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遲硯道:“天香樓又不是那種地方!”
幽王摩挲着柳遲硯的腰:“不是那種地方?那你說說看,那種地方你去過沒有?”
柳遲硯當然去過,可也就是去應酬,從不留人過夜。
頂多隻是逢場作戲喝過幾次歌姬喂來的酒而已。
那純粹是不想她們為難。
畢竟那種場合下他若不喝,便是她們伺候不力,她們會被換下去挨罰。想來若是有得選,她們也不願意淪落風塵賣笑過活。
隻是當初他憐惜那些風塵女子,卻不知自己也會有以色侍人的一天。
柳遲硯垂下眼睫,否認道:“沒有去過。”
“柳元和”确實沒有去過,他如今還沒加冠,自然不必參加那樣的應酬,不必喝不想喝的酒、不必聽不想聽的歌兒,更不必開不想開的玩笑。
幽王見柳遲硯否認得幹脆利落,隻覺他果然還是滿嘴謊言。他可是記得在那惡靈的記憶裡,曾經見過他意态悠然地喝下美人給他喂到嘴邊的酒,瞧着何等的風流。
那從容自如的模樣,顯見不是第一次了。
隻有那惡靈才會蠢到覺得既然他喜歡女子就放他娶妻生子去。他憑什麼一邊勾引旁人,一邊自己風流快活?
幽王鉗着柳遲硯的腰,又一次吻了上去,似是要當場把柳遲硯拆吞入腹。
柳遲硯背靠着冰涼的牆壁,聽着外面傳來由樂轉哀的琵琶聲。
那唱腔漸漸變得如泣如訴。
過去的高朋滿座、萬衆矚目,都如過眼煙雲般散去,餘下無邊無際的寂寥。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
“一曲快完了。”
幽王手掌在柳遲硯衣下亵玩着,冷笑着說道:“你同窗見你這麼久沒回去,會不會跑來找你?他們看見你現在這模樣,肯定也很想對你做點什麼吧?你說你怎麼一天到晚都這麼愛勾引人?男的女的,你全都不放過,要怎麼樣才能讓你安分點?”
柳遲硯也不知該怎麼才能讓幽王放過他。
他甚至不知道幽王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柳遲硯忍住喉間快要溢出來的幽咽,想到随時會有同窗或者陌生人找來,萬念俱灰地說道:“那您把我關起來好了。”
别給他任何希望,别讓他覺得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就那麼讓他無聲無息地葬身在某個肮髒污穢的角落裡,再不必絞盡腦汁去想該怎麼讓自己看起來還算體面地活着。
幽王瞧見柳遲硯眼底蒙上一層灰敗之色,知曉再折騰下去怕是會叫他徹底絕了生念。
哪怕心中餘怒未消,幽王還是替柳遲硯把身上的衣裳理好。他親了親柳遲硯莫名有些冰涼的唇,說道:“别怕,我還沒玩夠,斷不會叫人把你這模樣看了去。”
柳遲硯感覺周圍稀薄的空氣仿佛又回來了。他擡眸看向幽王,眼底有着沒退盡的水霧。
幽王喉結微動,又低頭親去他眼角微鹹的淚痕。在此之前,他很難想象自己會輕易被這麼個騙子勾引,可嘗過這份滋味之後卻叫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再拱手讓人。
幽王說道:“且先饒了你,回去再和你算賬。”
柳遲硯安靜地随着幽王回去坐下,兩同窗見他們這才回來,頗為遺憾地說道:“你們是不是正好錯過了?碧雲姑娘這嗓子真是絕了,前半阙唱得我心旌搖曳,後半阙卻唱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也就是我囊中羞澀,要不然我定然要把錢全掏給碧雲姑娘哄她一笑!”
幽王仍是在桌下不輕不重地捏玩着柳遲硯的手,好在這次并沒有太用力,反倒像憐惜般撫觸着他前頭被弄疼的地方。
柳遲硯沒法把手收回,隻得由着幽王去。
同窗仍一無所察地在那眉飛色舞地說個不停:“元和你是沒看到,剛才很多人聽了上半阙就開始撕自己寫的詞,到聽完後半阙大夥的詞都撕光了,隻讓碧雲姑娘把剛才的新詞再唱一遍!你這首新詞怕是要紅遍京師了,往後說不準會有許多名角來找你邀詞!”
幽王攥着柳遲硯的手,慢悠悠地說道:“是嗎?那你們國子監莫不是要出個風流才子了?”
兩同窗這才想起幽王還在,自己着實有點聒噪過頭了,當即讪讪然地說道:“我們也就是說說而已,眼下還是秋闱要緊,元和你可不能為這些事分心。”
幽王笑了笑,松開柳遲硯的手,端起面前的碧螺春閑閑地飲了一口,才讓兩同窗多說些柳遲硯在國子監的事情來。
他還一臉遺憾地說柳遲硯算是他表弟,兩家往來挺多,偏柳遲硯不愛說話,他都不知道柳遲硯在國子監表現如何。
聽幽王這麼一說,兩同窗話匣子就打開了,先是否認說柳遲硯絕不是不愛說話的人,平日裡和大夥都聊得很開心;又說柳遲硯如今是張博士他們最喜歡的學生,大夥都覺得他明年肯定能金榜題名,且排名絕對不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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