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喚醒大地,子夜宮已成一片廢墟,永夜二字終究隻是虛妄,阻擋不了黎明的到來,隻可惜光明也無法扭轉夜晚的殘酷與黑暗。
滿地的血污和屍首殘肢早已不見,隻有子夜宮中的斷壁殘垣在暗示着一切,但對于一城之主而言,修複一個子夜宮又需要多久呢?
待到修葺完畢,有誰還會記得那一夜的慘狀以及徒勞的反抗?
一日晨醒,外城中又是一片繁榮祥和,夜晚的聲響終究隻是百姓口中的談資罷了,這永夜城中多一人或少一人到底是沒人在意的。
看着城中來來往往走街串巷的衛兵,百姓們也不過是駐足頓首了片刻,随即又回到了他們讨價還價,争論家長裡短的生活中。
而這樣的生活在數日前也是薛天的全部,眼下卻成了他夢中美好的回憶。
兩天前。
永夜城外的薛平鎮中,熱鬧繁忙的集市裡,身着布衣草鞋的百姓來來往往。
獨輪小攤和門面商鋪響起一陣陣的吆喝聲,熱鍋炸出的油煙和籠屜騰起的霧氣将薛平鎮籠罩在一片幸福祥和之中。
将點好的豆腐一塊塊的撈出,薛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便獨自推着小車來到集市邊擺攤賣豆腐。
若是在平時,路人們早就将這裡圍的水洩不通了,不消兩個時辰這一車的豆腐便可售罄,但現在卻隻有老街坊在光顧。
“小天,你姐姐呢?她可是咱們鎮上有名的豆腐仙子,有她在你這豆腐才賣得快啊。”
薛天也不解釋什麼,隻是和街坊們打着哈哈,因為他知道今天是姐姐重要的日子,鎮上富戶王家的公子王安今日要去他家下聘,然後擇吉日迎娶他姐姐。
少了姐姐的幫助,薛天便一直忙活到下午才賣完所有豆腐。
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薛天便一把扛起小車極速狂奔起來,車裡的廚具和闆凳撞得叮咣亂響,但眼下姐姐的婚事到底如何了才是要緊事,便也顧不得這些了。
到家後,薛天随手将背上的小車扔到門後,便迫不及待地沖到院子裡向家人詢問着結果,仿佛是他自己要成婚娶妻一般。
此時薛父和薛母正坐在院子裡乘涼,薛父搖了搖蒲扇,看了一眼薛天。
見他滿臉期待又有些緊張的樣子,并未答複,隻是用蒲扇朝旁邊的石凳上點了點,讓他先坐着冷靜一下。
“小天,蓉兒的婚事……那個王安确實有意娶蓉兒為妻,蓉兒和他也是兩情相悅,隻是你要明白,這婚姻大事很多時候不是兒女自己能做主的。”
聽到父親的話,原本笑容滿面的薛天頓時僵住了,也明白了其中的暗示,皺着眉頭問道:“是王家看不上我們家嗎?”
薛父嘴唇動了動,咽了咽口水,話到嘴邊反複跌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姐弟倆打小就關系好,萬一被薛天誤會了,沖動之下怕是會生出禍端。
薛母見狀在一旁給薛天倒了杯涼水遞給他解釋道:“王家家主不是墨守成規的人,家世背景倒在其次,王家知道我們身家清白,也有意成全。
隻是王安畢竟是王遠明獨子,聘禮上是給足了顔面,但若要成婚,這嫁妝也是要同等規格才行,否則便失了分寸,日後也不好相見。”
薛天算是聽明白了,兩家都有意,隻是這規矩不可壞,尤其是王家,就算是在偌大的永夜城中也是有些許名氣的,獨子娶妻若是在禮節上丢了臉面,那是要鬧笑話的。
“娘,姐姐的嫁妝還差多少?”
薛父薛母并未回答,隻是搖頭歎氣。
看着父母滿面愁容,薛天心裡也明白這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姐姐的婚姻大事也不能這樣耽誤了。于是薛天深吸一口氣寬慰道:“爹娘放心,姐姐的嫁妝交給我了!”
薛母怕他誤入歧途,連忙勸阻:“小天,你可千萬别去做壞事啊,錢的事我和你爹會想辦法的,我們可以去借,但是你不能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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