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點頭,“一個窮士子,恐怕給她贖不起身。要麼是方斯年诓她,要麼是她诓咱們。”
崔熠道:“我看是後者。那小娘子手段高得很,吊着兩個要為她贖身的,卻能不讓他們碰着面。”
周祈歪頭,隔着謝庸看崔熠。崔熠也看她,“怎麼了?這小娘子是手段挺高的,”又問謝庸,“是不是?老謝。”
謝庸不看他們倆,也不說話。周祈笑起來。
崔熠清清嗓子,接着道:“丹娘一個小娘子,單獨殺趙大,又砍頭抛屍……有些難;若他們兩個合謀,今日丹娘算是把方斯年賣了,這種等抓住方斯年,倒是好審;若方斯年是兇手,那楊氏卻又說他與趙大不認得……”
謝庸淡淡地道:“不碰面不意味不認得。或許趙大不知道方斯年,方斯年卻應該知道趙大——不然丹娘如何說服他趕緊籌錢給自己贖身?不過,若這贖身的說法本身就是扯謊,便不好說了。”
崔熠想了想,拍手:“這麼說,這方斯年确實有極大嫌疑。若丹娘和楊氏所言為實,這方斯年醋意甚大,曾為丹娘打過架,他又窮,籌不出贖身錢來,便幹脆釜底抽薪殺了情敵,想來也幹得出來;他是讀書人,殺人當不是個熟練活計,所以那屍體脖頸切口上有猶豫的痕迹;那方斯年或許就是埋伏在楊柳樓附近一舉殺了趙大,這兇犯們殺人之後,慣常遠抛近埋,雖同在一曲,那發現屍首的地方離着這裡甚遠——”
崔熠皺起眉:“隻是,這平康坊晚間街上也常有人走,那方斯年想來沒有車轎,他如何運屍呢?”
周祈幹的就是查探民間異常的活兒,頗知道些詭案,又遍閱東市傳奇,腦子裡多的是這類“偏方”,“這個簡單——”
周祈虛着手放在旁邊謝庸的腰後,“這樣半扶半架拖拉着走,如同兩個醉鬼,保管走遍這東回三曲都沒人管。”
謝庸腳步一頓,後背似也繃了一下,接着若無其事往前走。
周祈兩隻手又負到身後,那馬鞭子在她身後晃蕩出兩份輕佻得意來。
崔熠恍然大悟,“那傳奇《幽冥馬車》裡便是這樣的。”
周祈點頭,語重心長地道:“多讀書,還是有用的。”
崔熠:“……”這種三流傳奇也算書?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句不要臉的話,扭頭恰看見她跳動的“尾巴”,“你又不騎馬,拿得什麼馬鞭?”
“主要是為了配今天的袍子。若夏日,我就拿扇子了。”其實周祈本是想騎馬的,但從興慶宮往外走時才知道謝庸住在崇仁坊,他們是走着來的,隻好随着。
崔熠一向覺得自己是這長安街頭最不羁風流的郎君,這會子卻覺得似乎應該讓賢,“咱還是回來說這無頭男屍案吧。如今看來,這兇犯很可能是方斯年了。”
“不然——”
“不一定——”
謝庸、周祈同時道。
周祈看謝庸,示意他先說。
“還記得那個荷包嗎?若方斯年是兇手,而那個屍體就是趙大,他砍下趙大的頭,脫下其所有衣物以掩蓋身份行藏,按照常理,他即便想順手劫财,也不會在擺着屍體的抛屍現場倒空翻找他的荷包。”謝庸道。
崔熠皺起眉。
周祈接着道:“若不想順手劫财,隻是慌亂中掉了荷包,那這荷包為什麼是空的?恐怕讓丹娘搜刮去了這個理由說不大過去。”即便是北曲,也不興這樣。
崔熠緩緩點頭,“确實說不過去。還真有點撲朔迷離啊。”
“哎?”崔熠突然看向謝、周二人,“你們這一唱一和的!還有訊問丹娘時,你們一軟一硬,配合很是默契啊。”
謝庸和周祈彼此看一眼,又都扭開頭。
崔熠笑起來,“嘿,我跟你們倆也都打過配合,回頭咱們抓住真兇,一起三堂會審,肯定精彩!”
對這樣胡吹瞎扯的話,謝庸少有地“嗯”了一聲,又道:“趙宅舊主程緯卿的事還得催着他們些。”
周祈則忙着從腦子裡驅趕“一軟一硬”的事,看來,有些書也不能多看啊……
第10章審問方郎
第二日早晨,周祈端碗坐在幹支衛公廚飯堂喝羊肉馎饦。與東市老楊家的炝鍋羊肉馎饦不同,公廚裡都是頭一天把肉炖好了,早晨清水煮馎饦,盛在碗裡再加肉。
因周祈多少算個将軍,是亥支長,放肉時,那打飯的王叟便不抖勺子,甚至還舀得格外多些。這個天氣,馎饦從鍋裡進了大盆,再舀進碗,就不算熱了,白刺啦的肉和沒化的羊油堆在同樣白的馎饦上,一股子腥膻之氣,讓人實在沒胃口。
周祈挖着下面的面片子吃,就着每張食案都有的腌蘿蔔和黴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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