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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第1頁)

視線範圍裡出現了一雙男人的腳,穿着1460經典款黑色馬丁靴,小花認得這雙鞋子,也認得鞋子的主人,隻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腦袋會被這鞋重重踩在腳下,他甚至隐約聽見了自己的顱骨爆裂的聲音。

穿皮靴的男人緩緩彎下腰來看他,小花的眼中倒映出一張無比熟悉的笑臉,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鏡。

“黑瞎子……”他幾乎是從喉嚨深處說出了這三個字,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一連串變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每件事情都讓人措手不及,毫無頭緒,無數的疑問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鍋燒開的泥漿,事實上,他沒有在認出黑瞎子的一瞬間立即精神崩潰,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小花吼道。

“Surprise。”黑瞎子笑着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陪你演了那麼久的溫情戲碼,這會兒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小花面若冰霜,甩頭掙脫他的手,吐掉嘴裡的血沫,往後面的牆壁上一靠,冷冷道:“為什麼,你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掉我,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黑瞎子幽幽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匕首,捏在手裡把玩,道:“說來話長,你馬上就要死了,告訴你也沒有意義,不如你直接去下頭問閻王爺吧。”

小花目不轉睛地看着黑瞎子,忽然笑了起來,最深刻的絕望,不是悲哀,不是憤怒,也不是瘋狂,而是刹那間的心如死灰。

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淩空握住了刺過來的匕首,對黑瞎子道:“别用這把刀……”血從指縫間溢出,不停的滴落到地面,濺起一朵朵殷紅的血花,散發着死亡的氣味。

黑瞎子頓了頓,表情有些疑惑,小花就道:“這把匕首,是你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這麼多年,我一直帶着它,從不離身,所以,别用它來殺我。”

黑瞎子皺起眉頭“啧”了一聲,撤回匕首遞給一旁的黑衣人,反手抽出自己背後的一把黑色短刀,問他:“還有什麼遺言,都說給我聽,我一定成全你。”

“那麼…就請你,再抱抱我吧。”小花淡淡道。

“如你所願。”黑瞎子爽快地答應了,摟住他之後,習慣性低頭去吻他的臉,吻完自己愣了一下,似乎是覺得不可思議。

小花笑了笑,輕輕地把頭靠在了黑瞎子肩上,他曾經為自己設想過N多種死法,卻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死在黑瞎子手裡,在他的記憶中,黑瞎子是溫暖的,這個觀念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即使落到今天這般凄涼的地步,仍舊無法對黑瞎子産生恨意。

如果這就是命,那也隻能認了,他心裡想着,忽然脖子一涼,黑刀從頸側切過,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滾燙的血一下從頸動脈斷裂處噴湧而出,血壓驟然下降,身體開始覺得冷,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僅僅是幾秒的工夫,他的眼神就渙散了。

黑瞎子抱着小花坐了下來,安靜地與他對視,兩分鐘後,小花停止了呼吸,依偎在他懷裡死去了,淩亂的短發中,清俊絕倫的臉龐凝固着一個微笑的表情。

若無緣,三千大世界,百萬菩提衆生,為何與我笑顔獨展,唯獨與汝相見。

若有緣,待到燈花百結之後,三尺之雪,一夜白發,至此無語,隻剩灰燼,沒有複燃。

情深不壽又如何,解語花這一生,終究是愛錯了人,但,至死不悔。

第6章似是故人來

漆黑一片,寂靜無聲,解語花的意識在虛空中飄忽起伏,這種安詳甯靜的感覺其實很不錯,倘若這就是人死後的世界,那麼對死亡本身便不需要多恐懼,反倒是死亡前的那段時間比較難熬。

真是可悲,自己竟然被黑瞎子殺了,回首往日,那些溫柔疼愛,包容呵護,竟然全是假的,到頭來連一句解釋都不願意施舍,身體的傷和心裡的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沒有了黑瞎子,死亡對于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解脫,否則他該怎樣度過餘生?

漸漸地,各種各樣的知覺一起回來了,聽覺、嗅覺、觸覺,他的力氣開始恢複,意識也越來越清醒,最後,他終于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淺灰色的天花闆,懸挂着造型前衛的金屬吊燈,現代感十足,再轉動眼珠看了看四周,就看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和一些線條簡潔的家具,而他則是躺在一張床上,蓋着柔軟的毛毯,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股特别熟悉的氣味,是香煙。

小花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這陰曹地府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眼前的場景看上去,更像一處高層住宅的卧室,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補全記憶,心說難道自己還活着?不可能,那種程度的出血量,即便是頭牛也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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