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為何私下來南山?因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後被皇帝授意暗殺,公主聽到風聲卻不敢聲張,可她畢竟身為子女,孝字為上,隻得悄悄來南山,看看嫡母是否真的慘死兄長之手,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公主注定走不到南山,皇帝暗殺嫡母,這等緊要關頭,帝都與南山的一切風吹草動都會被嚴密監視,公主私自去南山當然逃不過皇帝的視線。既然事情已經洩露,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公主永遠開不了口。
戕害嫡母在先,殘害手足在後,不孝不悌,不仁不義,淩烨何德何能當得起天下之主?此等大兇大惡之人如何君臨九州?
算無遺策,可是偏偏——
偏偏一招不慎。
清和長公主的死裡逃生,一切都讓帝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南山封鎖内寺,是因為長公主來此禮佛;禅院裡的貴人出了事,是長公主遇刺,被歹人所傷;天子影衛名義上來南山查公主遇刺,實際上能查太後之死。
誰能想到,一個原本無足輕重、勢單力薄的公主,偏偏就成了這一局裡最大的轉機和變數。
他看見清和在燭光的映照裡向他走來,停在他三步之外,清和聲音很低,輕描淡寫道:“三皇兄,鐘太後死了。”
淩熠瞳孔驟縮,盡管他來之前已經從燕折翡口中得知了此事,可此刻聽到清和的親口确認,心裡還是狠狠一窒。
清和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又繼續道:“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你我也就還有帝都,你來南山想必就是為了此事。你知曉一切真相,可你敢說嗎?”
淩熠心中一沉。
他不敢也不能。
因為從他手下死裡逃生的清和長公主,他不僅失去了能将太後之死散布出去的底氣,甚至還将有口難言的把柄親自送到了淩烨手裡。
帝都來了一位貴客,南山封鎖内寺,外男不得入。所有來南山朝佛的香客,但凡有點見識都猜的出來,帝都來的要麼是太後,要麼就是清和長公主。
如今既然是清和長公主站在這裡,禮佛的人實際上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淩熠知道真相又如何,終歸是有口難開。他能知曉帝都貴客不可能是清和,是因為在公主沒抵達南山之前,他就已經派人在路上差點殺了自己的親妹妹,因而此前在南山安然無恙禮佛數日的,絕不可能是清和長公主。
可這話他能對世人說嗎?正如皇帝不能背上戕害嫡母的罪名,敬王也不可能去承認他動手殺過自己的親妹妹,殘害手足從來也不比戕害嫡母好上幾分。
這一局,淩熠不見得輸,可他到底還是沒赢。
他可以将戕害嫡母的罪名扣到淩烨頭上,可淩烨手裡也有他殘害手足的把柄,他們倆誰都不能由此發難,誰都得退一步。
他不動聲色地攥緊雙拳,果真是,一招不慎。
清和凝視着面沉如水的敬王,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三皇兄,也許你不信,盡管你和陛下立場不同,可在我心裡,你一直還是我的兄長,直到我見着江錦城的暗衛。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讓我死。”
那天她在那名暗衛面前演的戲,是半真半假,她真的曾有過一瞬間的絕望,寒徹心扉,從頭冷到腳如墜冰窖。
淩熠仍是不語。
清和偏過頭去,眼裡帶着一點濕意:“十二歲我喪母,宮裡人拜高踩低故意刁難,你曾出言幫過我,或許你不記得了,但你是皇後嫡子,那時你随口說一句話,比誰都有用。”
“十六歲我嫁人,太後給我指了一門那樣的親事,你曾經也是出言勸阻過的。事情終歸不可轉圜,你不能忤逆太後的意思,可還是悄悄為我添了一份嫁妝。”
清和有些哽咽,眼眶裡淚水打轉:“你曾說我這門親事不妥,可後來我二十歲,驸馬的那門妾室卻是你送的。如今我二十四歲,怎麼也不敢相信,兄妹一場至此就是盡頭,你會要了我的命。”
淩熠錯開目光,看向清和身後佛前的燈燭。
清和擡眼望着雕梁畫棟,悲涼爬上心頭:“從前我與你,與太子皇兄,說不上親密,可也算得上要好,如今怎麼就成了你死我活了呢?”
因為齊王的死。淩熠沒有出聲回答清和,他和清和這個公主不一樣,他是繼皇後嫡子,必然會是當今的眼中釘肉中刺。同母親兄長的死,讓他在一夜之間長大,明白了權力角逐的殘酷,也徹底懂得了皇家親情的涼薄。
清和轉過頭來,眼神複雜地看着敬王,“我不得不承認,我們兄妹幾個裡,論薄情心狠,論舍常人不能舍,論帝王心性,你最像父皇,陛下他不及你。”
清和擡腳向殿外走去,與敬王擦肩而過時,她聲音極低地說:“既然我沒有死,那這趟南山你是無功而返了。你可以等,但你還等得起三年嗎?”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拜師選我,我超甜[穿書] 殺手俏媽咪 野豬精的修仙日常 撿個龍王當贅婿 奧特曼之黑暗無限 暴戾太子的小嬌娘 無鹽王妃 重生—異能藥妃 社牛崽崽和社恐舅舅在娃綜 歲歲有今朝 浮在眼前的雛菊 (綜同人)港黑頭号負心漢 調教太子妃 狂妄醫妃駕到,攝政王心頭寵 你是人間九月天 過期明戀 鳳歸玦 被黑蓮花夫君騙婚後,我真香了 攝政王他心有白月光 女王養殖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