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甩手中的靈紋馬鞭,宏聲道:“随孤王沖鋒陷陣,哪怕隻剩一人,也要帶回他們魂歸之處!
若我軍全軍覆沒,那便屠盡秦軍,為我将士報仇雪恨!”
“屠盡秦軍!”
麾下的鎮北軍修士同樣怒目圓睜,眼前的鮮血海洋昭示着逝者的數目遠不止眼前所見。
秦軍欲将屍體帶走,其意何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修士們心知肚明——必是為了築建京觀,這等逆天之行,在曆朝曆代中亦少有耳聞,今日竟被秦軍膽敢實行!
坐騎循着血腥味疾馳而去,不久便傳來前方的馬蹄聲。喊殺之聲已愈發微弱,金屬交擊的聲音也僅偶爾傳來,這預示着大戰即将進入尾聲。
陳平催動坐騎,速度更增,楚靈兒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也随之揮舞馬鞭策馬前行。随着距離漸近,戰場中央的情景已然清晰可見:一片黑壓壓的身影,皆身着陳家軍的甲胄,十幾面鎮北王大旗迎風招展。僅剩少數幾名秦軍戰士在兩側沖擊,不過轉瞬之間便被斬落馬下,被後續跟進的步兵拖拽着屍體離去。
陳平嘴角微微抽搐,身後的人群目睹此景,無不瞠目結舌,手中高舉的法寶甚至忘記放下。楚靈兒疑惑地扭頭問道:“還不快去救人,剛才不是還說一個也不能落下嗎?”
話音未落,陳平卻持槍橫擋在她面前:“無需多言。”
木棉和菏澤聞聲回頭,眼中閃爍着驚喜,迅速躍下馬匹疾奔而來,齊聲高呼:“末将參見鎮北王!”
周圍一衆草原修士也紛紛下跪,右手錘擊左胸膛,大聲宣告:“拜見吾主!”
他們已與陳平立下盟誓,并尊其為主,此刻行的是草原最高禮節。陳平揮手示意衆人起身:“都起來吧,你們辛苦了。此戰打得漂亮,現在開始清點傷亡人數。”
将士們整理戰場之際,木棉滿臉喜色地向陳平禀告:“屬下也沒料到菏澤竟然已将精銳集結至五萬人之衆。
加之又是在這草原之上作戰,那些秦軍被我們牽着鼻子團團亂轉,結果大批掉入沼澤之中,與楚軍一同沉眠,哈哈!”
兩名楚國女将領剛欲起身拔劍,卻被楚靈兒搶先一步按住:“你們要做什麼?不知道這是何處嗎?”
陳平輕眨睫毛,手中長槍略微放松,既然楚靈兒有意出面,他自然給予其應有的尊重。
木棉撓了撓頭,一臉迷茫,低聲詢問唐青山發生了何事。待得知楚靈兒乃楚國公主,此次前來竟是為了與陳平行成婚之事,頓時吓得吐了吐舌頭。
而菏澤并未過多考慮此事,依舊豪爽地說道:“謹遵王爺教誨,除沼澤中的秦軍屍骸外,其餘敵軍屍體我們都已妥善處理,予以掩埋。至于我方将士,則需待收拾完畢後,将其逐一送回各自部族安葬!”
陳平歎息一聲,點頭認可。戰争殘酷如斯,每一場戰鬥都會有無數生靈無法回歸故土。他指尖輕輕摩挲,心中默念:這一切終将結束。
楚靈兒領着人群離開一陣子後返回陳平身邊,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
一張臉泛着灼熱的紅暈,楚靈兒壓低嗓音,堅定地說道:“此番之事不會再重演,他們都源自楚域大地,望你能夠體諒。”
言語間,一滴晶瑩的淚水猶如隕星般落地。
能讓傲骨铮铮的楚靈兒吐露如此肺腑之言,陳平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憐惜之情。
他輕輕屈指點在楚靈兒額頭上,語氣柔和地道:“你始終是楚域之人,即便是入贅北鎮王府,你的根仍舊在這裡。”
楚靈兒擡起纖纖玉手,輕輕揉搓着剛才被觸碰之處,雖然并無痛感,但她的心卻微微顫抖起來。
不知有多久未曾有人這般對她說話了,每日閉目入睡之際,腦中萦繞的盡是鮮紅如血的記憶。
即便在夢中,耳邊也總是響起那聲聲悲壯的呼喚:“公主,你要振作啊,楚域的未來就寄托于你身上了。你必須活下去,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與機會……月靈公主,不能再孩子氣了,你應當成熟起來。”
沒有人詢問過她是否願意承受這份沉重的責任,更無人關心她是否能夠背負得起。即便有人問及,她想自己恐怕也會毅然決然地選擇承擔。陳平并未再盯着她,而是将目光投向遠方,聲音帶上了些許悠遠之意:“你依舊是那位傲視群雄的小公主,切勿迷失自我,以免将來懊悔不已。”
楚靈兒輕輕咬住唇瓣,忽然擡起頭,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聲喊道:“那你就娶我做你的正室伴侶!”
刹那間,草原陷入了寂靜之中。連菏澤都趕緊閉上嘴巴,悄悄地向木棉身後挪去,他雖接觸不多,但也知曉北鎮王府已經有了王妃,據說還是來自大魏的公主。
陳平被她的話逗笑了,毫不猶豫地搖頭否認:“此事不可行。”
楚靈兒撅起了嘴,一路走來,她其實也多方打聽過。早在離開楚域之前,她便已得知陳平被賜婚的消息。那時她心中略感酸澀。
原本她對陳平那種纨绔子弟的行為嗤之以鼻,但在歸途之中,她反複回味着他接連獲勝的畫面。也許這個人并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堪吧!
自此之後,關于陳平的消息成了楚國重點關注的對象,他的一次次勝利,不斷敲打着楚域人的驕傲。此刻的楚靈兒意識到,自己确實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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