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昊将那染血的訟狀展開,拿在手中,于衆人面前高聲唱喝道:
“吳老漢的訴狀在此,今雖其人身死,但我朱昊卻不會就此退縮。今日我代吳老漢,一訴周元見其兒媳美貌,強取不得憤而行兇,殺其妻,其子,兒媳,孫兒等5人,二訴周府雇兇殺人,強殺原告吳老漢于通衢客棧之中,行事之狠辣,令人發指!”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因為平日裡周元雖然在江陵縣中欺行霸市,為非作歹,可卻并沒有人真的将其告上公堂,要不就是被其威逼利誘,要不就是私下和解,所以至今周元身上,并沒有官司在身,不僅如此,這厮平日裡還裝作一副善人模樣,時不時的施粥給街邊的乞兒,而今日朱昊這一舉動,卻徹底的将其遮羞布給撕了下來。
圍着的衙役們也不敢托大,朱昊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喊出了這番話,卻也絕了他們私下寰轉的餘地,隻能帶着朱昊和袁彥林兩人前往公堂,圍觀的百姓們自不必說,跟在朱昊身後,一路随行。
一路上沿街百姓紛紛問起原由,在得知朱昊是要狀告鴻通錢莊的掌櫃周元後,紛紛加入了進來。到最後,竟彙聚了小千人來到了縣衙門前。一時間,群情激奮,江陵苦周元之勢,竟已至此!
而在縣衙之内,早已得知了外面情況的馮知縣,此時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現在外面群情激奮,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發沖突,若是如此,今年的考核評定,若是自己不大出血,這下下等的考評,是少不了的了。一想到這裡,馮知縣卻是已經恨上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朱昊。
吳老三已經死了,你和他非親非故,強出這鳥頭幹甚!
而在其人身旁,縣丞,主簿,典史,巡檢,教谕等人一應俱全,隻不過,此時衆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縣丞餘必謙冷眼旁觀,他乃是土生土長江陵人,平日裡和馮縣令就不對付,自然樂的看他焦頭爛額。而且那周元這次确實太過分了,且看那朱昊有沒有本事,有本事拉周元下馬的話,那他不妨也順水推舟,把這案子從嚴從重辦了,若是沒本事嘛,那他也沒什麼損失。
主簿趙賓倒是跟馮知縣一樣慌張,他和餘縣丞都是江陵人,互相都想把對方弄走,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他自然就加入到了馮縣令這一邊。
而江陵典史胡俊國臉上滿是怒氣,顯然他也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揚言要狠狠地懲治周元,将其捉拿歸案,然而奇怪的是,縣衙大堂之内的人,卻對他這番表演置若罔聞。
巡檢神色不安,一直和縣丞眼神交流,教谕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早已神遊天外
小小的江陵縣衙,内部派系竟然紛亂至此。
然而,事情已然鬧大,不接納訴狀是不可能的了,必須要盡快将此案了解,将影響降到最低。這是馮知縣定下的基調,不過就是不知道他手下的人,會不會遵守就是了。
“升堂!帶原告,朱昊!”
事已至此,馮知縣再無猶豫,端坐高台,其上挂着“明鏡高懸”的匾額,身側是他的師爺,左右兩側各坐着縣丞餘必謙,主簿趙賓,一幹皂吏拄着水火棍,齊聲喊着“威武”
朱昊手持染血訴狀,在衙役的帶領下,緩緩走入大堂之内。
“袁兄,你說,這馮知縣,應該認不出我來吧。”
袁彥林自然知道朱昊的意思,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朱公子且放寬心,這馮知縣來江陵未滿一年,也隻是在朱老爺來江陵時見過一面,并未見過公子。”
當然,袁彥林還有話沒說完,那時候你正扮着傻子呢,怎麼可能會讓你出去見人。
聽後,朱昊了然。
話說這縣衙,配上眼前這幅景象,确實給人有種無形的壓力。若是尋常百姓前來,見到如此場景,早說不得已經跪倒在地,口稱大人了。
然而朱昊此時卻神色如常,隻是在看到“明鏡高懸”的匾額之後,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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