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開的時候卻瞧見桌上放着的一沓白紙。
最上面的一張白紙上有幾點殘墨,像是從上一張紙上滲透下來的,看不出那人之前寫了什麼,可力透紙背,不難瞧出那人的書法是多麼剛勁有力,蘭因忽然就想起了齊豫白的那雙手,那是一雙修長分明且蒼勁有力的手,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他曾隔着衣服緊握着她的手腕想要帶她離開那個地方。
那個雪日,她被困在屋中孤立無援,即使拿着金簪用力刺着自己的皮肉也沒多少效果,渾身發熱、意識不清,可僅存的理智還是讓她在看到有人進來的時候握着金簪朝人刺了過去。
那個時候她想的是,即使同歸于盡也不能讓他碰她。
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弱了,用盡全力的一擊卻沒有任何成效,隻是在那人的手背上劃了一道口子,就在她絕望之際想繼續奮力一搏時卻聽他在她的耳旁說,“别怕。”
清冷如玉石般的聲音,在她快欲-火焚身的時刻就像一道清泉注入她的心間,她忽然就停下了所有的頑抗,隻是睜着水蒙蒙的眼睛,意識不清地問他,“……你是誰?”
“齊豫白。”男人嗓音依舊。
“齊大人?”她努力尋回理智睜大眼睛辨清來人後,終于松開握着金簪的力道,似松了口氣問他,“齊大人怎麼會來這?”
說來也奇怪。
那樣的時刻,忽然出現一個她并不相熟的人,她卻毫無保留地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或許是因為他多年的名聲,又或許是那一句從未有人與她說過的……别怕。
蘭因還記得那日他與她說,“我來帶你走。”
帶她走?
她當然想走,身陷囹圄,不知害她的人是誰,但也能料定等着她的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可她那會神智已越來越不清楚,她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最後一塊浮木,她伸手想抱住他,卻又用最後一絲清醒拼命推開他。
她與他說,“大人,我走不掉了,你快離開這吧。”
她不想連累他。
可惜——
那日最終他們誰也沒能離開。
蘭因神色怔忡地握着那張紙,看着上頭的墨點,這樣清風道骨的一個人上輩子卻因她落到那般境地……雖然已經隔了一世,可蘭因還是覺得虧欠他的一輩子都償還不清。
……
大理寺。
快至傍晚,齊豫白方才處理完手頭上的公務,他把桌上公文分類排放,又喊來胥吏由他分發下去,見胥吏快走到門口,他想起一事,問,“地方官員考核的結果是不是就在這陣子?”
胥吏應是。
“蔡州有個叫宋岩的,我記得他有報考我們大理寺,他的考核成績你去打聽下。”齊豫白轉着手中佛珠吩咐。
胥吏雖然驚訝他會管這樣的事,但也沒有多言,恭聲應喏出去了。
他走後不久,天青便回來了“大人,已經吩咐下去了,顧小姐派來的人也已經跟阮冬接上頭了。”
“嗯。”
齊豫白颌首,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頭落日餘晖,最後一抹金光普照大地,而他凝望前方,右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左手的手背,那裡光滑一片,前世跟随他幾十年的疤痕已然不見,可有些習慣卻早已經改不掉了。
*
蕭業散值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春日晝短夜長,好在朱雀街住得都是勳貴世家,從不吝啬那點燭火錢,蕭業一路騎馬而歸,竟也不覺黑暗,遠遠瞧見成伯府三個大字,紅木金漆,甚是金貴,而廊下燈火搖曳,襯得門前兩尊石獅子威武非凡,一切都仿佛還是從前那副模樣。
可蕭業還是察覺出了一抹變化。
從前總是站得筆直十分有精神氣的小厮,如今因為家中的變化也變得有些不安起來,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前家裡剛出事時的模樣,隻是那回有蘭因幫他,家中上下隻頹廢了一陣便又恢複成原本的面貌。
可這一回……
是蘭因帶來了這一切。
那個從前總是在他身邊幫他的人卻親手制造了這個局面。
蕭業心裡無端又變得煩躁起來。
他其實并不是情緒化的人,習武之人,尤其是天子近衛最忌諱的便是易怒易躁,他活了二十二年,即使在伯府搖搖欲墜的時候也沒怎麼變過臉,他隻是隐忍地去解決自己所能解決的一切,用自己的手和肩膀支撐起整個伯府,沒想到蘭因的離開居然會激起他這樣激烈的情緒。
兩日的時間,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卻沒有辦法控制。
可要問他該怎麼解決,蕭業又不知道,蘭因的說走就走,完全不替他考慮的行為讓他既惱怒又委屈。今日去宮中上值,幾個相熟的官員竊竊私語,看到他過去又立刻閉嘴,可他耳聰目明,豈會不知他們在議論什麼?想到這一切都是蘭因帶給他的,他就怎麼都不肯向她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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