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步履穩健,至明帝勤政殿前,内宮總管張德全笑容可掬,趨前道:“徐将軍,陛下已在殿中久候矣。”
徐欽颔首緻意,步入勤政殿,恭謹行禮于明帝。
明帝春秋鼎盛,四十未滿,見外甥至,離龍椅而迎,親手攙扶:“速起,朝堂之上,君臣有别;私底下,我等乃至親。”手指案旁座椅:“坐,勿拘禮。”
徐欽起身,未敢就座,惶恐言:“臣不敢逾矩。”
明帝望向這位身形魁梧、面容酷似趙室的外甥,心中歡喜。其眉宇間氣度,竟比自己親子更為肖似,對長姐之子,愛憐有加。
“未曾料,巡防司兩年光景,賢侄竟練就如此雄師。”明帝龍顔大悅。
徐欽謙遜拱手:“陛下過譽,臣不敢貪功。”
明帝笑而撫慰:“所欲何賞,但言無妨。”
徐欽恭答:“唯願陛下賜臣妻以诰命之榮。”
明帝初聞此言,稍感意外,旋即朗聲大笑:“你呀!”
對此突來之請,明帝一時無言,繼而近身拍其肩,戲谑道:“成家立業,果然不同凡響。”
“疼愛妻子,乃君子所為。”
徐欽立于帝前,面帶莊重,雙頰微紅。
明帝首次見其羞澀,知其非嬉笑之人,遂止玩笑,爽快許諾:“小事一樁,既有所求,朕自當允準。”
徐欽再拜:“謝陛下隆恩。”
明帝扶起,輕歎:“本欲借此機晉卿職,陳靖年事漸高,禁軍統領之位,朕實屬意于你。”
禁軍關乎内宮安危,責任重大。
徐欽急回:“臣資曆尚淺,不敢妄想。”
明帝擺手:“爾尚年輕,進取有時,機會多多。”
“今日無他事,賢侄可歸。”
徐欽欲退,明帝又笑道:“既為妻請封,何不速歸報喜。”
徐欽臉龐更紅,匆忙施禮,略顯慌亂而去。
出勤政殿,途徑朝陽殿,恰逢福熹長公主自内而出。
福熹出閣後,先帝令其舊居昭陽殿仍按原狀保留,以備其歸甯。此例至明帝時猶存,故觀月兵歸來,公主先至朝陽殿。
見子,公主下車詢問:“面聖乎?”
徐欽答:“兒剛自勤政殿出。”
公主曰:“早歸,家中亦盼。”
提及家事,徐欽憶及父訓,讷讷言:“父命我問候母親。”
公主面色轉冷:“速歸,他日得閑,攜姝兒、瑾兒來府。”
言畢,公主登車緩行。
至勤政殿,公主不待通傳,徑入。明帝見乃長姐,忙起迎笑:“正欲往探。”
公主笑答:“許久未見。”
姐弟寒暄落座,明帝言:“長姐稍遲,陵兒适才離去。”
公主:“途中相遇。”
明帝笑:“陵兒确有出息,巡城司治理有方。”
言至此,明帝感慨:“姐夫退隐,周毅亦老,陵兒雖年輕,已能獨當一面。大齊人才濟濟,朕無憂矣。”
福熹聞夫名,眸光暗淡,默然。
明帝覺失言,急轉話題:“陵兒此次立功,可知他向朕求何?”
公主側首問:“何事?”
明帝複笑:“為妻請封诰命。”
公主掩口笑:“此子,倒知心疼人。”
明帝飲茶問:“陵兒娶沈家女?”
公主答:“禦史台監政沈德安長女。”
明帝:“門第稍低。”
四品官員與鎮國公府相較,門不當戶不對,天壤之别。
公主不以為意:“門第何足挂齒,顯赫之家,榮華富貴,皆趙氏所賜。”
身為帝王家之傲,明帝不及長姐。長姐生于盛世,備受寵愛,先皇對其有求必應。宮中,長姐地位尊崇。
母後仙逝,長姐已明事理,而明帝尚幼,雖受父皇厚愛,然身處險境,童年難比長姐順遂。
明帝自幼失恃,賴長姐庇護,姐弟情深。閑談間,明帝言:“陵兒如此出色,朕覺賞賜不足。不如内府選些珠寶古玩相贈,婚已近載,既享人倫之樂,朕再賜幾名宮姬如何?”
公主鳳目微怒:“兒剛為妻請封,你便欲送女子?”
明帝大笑:“長姐怎這般小氣?以陵兒之位,即便平民,稍有餘力亦納妾,區區幾女,何足挂齒?”
公主瞥弟一眼,冷笑:“省省吧,我兒不喜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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