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處傳來的疼痛讓他差點昏了過去,但并沒有。所以他沒能享受眼睛一黑昏過去,再被人圍在床上噓寒問暖的待遇。
倒不如說是被大卸八塊吧!肖恩盯着下水道的開口到了目不轉睛的地步,連牙齒快要把嘴唇咬出血都感覺不到。哀嚎聲與雜亂的腳步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死人馬上就要下來抓他了。
而落到死人手裡會有什麼下場,這個肖恩可太熟了,那麼多好萊塢電影又不是白看的。心慌意亂之下,他竟然去用受傷的腳做支撐。
“啊……!”肖恩捂住嘴,但為時已晚。他能做的隻剩下拖着傷腿盡可能多往裡面走幾步,盡量跟洞口拉開距離。
然而太遲了,第一個活死人已經下來了,不偏不倚落在他剛呆的位置。盡管下水道裡又黑又潮,從上面透下來的光隻照得亮入口那一小塊,但也足夠看清一張慘白到反光的小小臉蛋了。
這是個小女孩,約莫四到五歲,所有能激發人憐愛的特點都沒丢掉。黑色長發大大的眼睛,和一張圓滾滾的小臉蛋。
其實别說死人,死掉的孩子他都不是第一次見。但有些東西,即使看上一百回也不可能習慣的。
小女孩是頭朝下栽了進來,下面的髒水沒起到多少緩沖作用,肖恩的腦中至今還回響着她腦袋着地時的脆響。可即便是受到了如此嚴重的碰撞後,小女孩仍像彈簧似的“啪”的一下從水裡坐了起來。褐色的污泥從發梢滴入眼睛,再由臉頰滾進了嘴巴,她一點都不在乎,一雙蓋着白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恩。
在重新站起來的過程中小女孩遇到了點困難,看上去似乎是忘記了膝蓋到底該往前彎,還是像貓那樣朝後。四肢打架的結果是讓她再次栽倒,這回小女孩因地制宜,睜着一雙白濁的眼睛朝肖恩猛爬。
他在看不見底的髒水裡亂刨了一陣,隻抓得到兩手污泥,連塊稍微硬點的東西都沒摸到。不管他在那邊如何手忙腳亂,小女孩都在锲而不舍地拉往這邊爬。她俯身仰頭的動作真像一條狗,滿身滿臉的污泥也讓她更接近于野獸。
也就眨了幾次眼,小女孩已經爬到腳邊,對準他的小腿張開了嘴。
慌亂之中肖恩擡腳去踩,他擡起的是慣用的右腳。經過了一次直通大腦皮層的神經抽搐,受傷的左腳終于罷了工,肖恩在污水裡摔了個四仰八叉。
小女孩趁機爬到了他身上,肖恩擡手去推,卻不料被一口咬住了手掌。這一嘴咬得相當用力,牙齒狠狠撞上了他手背的骨頭。
血從小女孩嘴裡噼裡啪啦地往下滴,疼痛和恐懼把肖恩的理智全給磨沒了,他大叫一聲甩飛了死不松口的小女孩。
憤怒刺激出的力量相當大,肖恩把小女孩甩上了牆又掉進污水裡。然而最多過了五秒鐘,她就又爬起了,雖然因為摔斷了脖子導緻一側臉頰和肩膀平齊,相當于用肩膀拖着頭。
他本該上去一腳踢翻這死了都不得安息的可憐孩子,但肖恩的心思全在被咬的地方。他難以置信地瞪着手掌上冒血的牙印,一股眩暈感從腳底直沖腦門,這回他是真要暈倒了。
想到自己即将變成一個不死也不活的怪物,肖恩心裡最後一點猶豫也沒了,他對正在污水掙紮的小女孩怒目而視,走上前飛起一腳把她踹進了下水道中看不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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