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因為,爸爸也不要我了,媽媽也不要我了,他們說會來接我的,就把我給扔掉了……”
窩在紀韫的懷裡,唐今絮絮叨叨地跟他講述着自己的來曆。
又或者說,是原身的來曆。
原身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記事了。
但生下她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的呢?
她卻已經不記得了。
隻記得,他們好像不喜歡她。
他們好像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把她丢進了福利院裡。
三歲時,第一對“爸爸媽媽”将她領回了家。
但是才過半年,“媽媽”懷孕了,第一對“爸爸媽媽”就這樣興高采烈地将她送回了福利院。
四歲半時,第二對“爸爸媽媽”又來了。
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再來領養她,是為了做一件好事。
她不明白,但覺得第二對“爸爸媽媽”對她很好,她喜歡他們。
但她讨厭他們的女兒。
因為“爸爸媽媽”總是會先關心他們的女兒然後再關心她。
因為他們的女兒總是會趁“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用東西打她。
半年後,她被“爸爸媽媽”的女兒推下樓梯,摔破了頭。
然後。
她又被送回了福利院裡。
七歲時,她迎來了第三對“爸爸媽媽”。
這對“爸爸媽媽”沒有孩子,也沒有懷孕,因為她已經學會了怎麼讨好“爸爸媽媽”,讓他們不要丢掉她,所以,第三對“爸爸媽媽”也養了她很久。
但是。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爸爸媽媽”卻開始讨厭她。
他們讓她多去外面走走,不要總是跟在他們身邊,他們說她已經長大了,該學會獨立了,不能再這麼依賴他們。
他們說,她的愛,太過沉重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隻是覺得害怕。
好像。
她又要被丢掉了。
于是,她隻能将他們纏得更緊。
但他們,卻越來越讨厭她了。
終于有一天,他們也要把她送回福利院了。
但這一次,因為她已經滿了八歲,她可以拒絕被退養了,于是,他們沒能把她送回福利院裡。
重新回到“家”裡,她很高興,可“爸爸媽媽”看她的眼神卻很可怕。
他們看着她,好像在看一隻正逐步将他們逼入絕路的怪物。
他們開始關着她,餓着她,想要她自己提出回福利院去。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被丢掉了。
她餓暈了過去,醒來,就被送進了醫院裡。
社區的警察阿姨來問她,是不是“爸爸媽媽”虐待了她,如果是,他們就會懲罰“爸爸媽媽”,把他們也關起來。
但她搖頭,否認了。
如果“爸爸媽媽”虐待了她,她就又會被送回福利院裡的。于是她搖頭,“爸爸媽媽”也就重新回來了。
可是。
“爸爸”将她領出家門,丢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中央;“媽媽”将她裝進車子,丢進荒無人煙的山野。
他們都讓她留在原地等,說會回來接她的。
但她知道,他們不會。
他們想扔掉她。
沒關系,被扔掉也沒關系,隻要她再去找他們就好了。
于是,每一次,不管有多遠,她都自己找回了家。
他們又罵她是怪物,還對她舉起了刀。
但最後,那柄刀還是沒有刺下去。
他們突然之間又對她好了起來,給她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準備她喜歡吃的食物,在她叫他們“爸爸媽媽”的時候,也不再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着她了。
她以為“爸爸媽媽”又開始愛她了。
然後,在她馬上就要過十歲生日了的時候,他們說,要帶她出國旅遊替她慶祝生日。
她沒有生日,她的生日就是福利院撿到她的那天。
但她也還是很喜歡過生日,因為每次過生日,都可以許一個願望。
每年,每年,她都會許一次願。
她每次許下的願望都是一樣的。
她希望有人可以愛她。
一直不變地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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