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那突如其來的偷襲,但還沒等他發動反擊,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就讓他不受控制地停下了動作。
在近乎貼臉接下了言靈:燭龍之後,周軒目前傷勢極為嚴重,基本算是把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名字在生死簿上一閃一閃的那種。
他那原本遠超一般初代種的身體,如今已經支離破碎,如銅澆鐵鑄般的堅硬龍鱗寸寸開裂,血肉模糊,白骨森森,五髒六腑也嚴重受損。
如果卡塞爾學院有所謂勞工協議的話,周軒現在的傷勢算成工傷,至少可以獲賠個幾百上千萬美刀。
此時,周軒身體的各個部位好像已經争相宣布了獨立,紛紛擺脫了大腦的控制,讓他無力地癱軟在了沙灘上。
不過,那個向周軒發起進攻的對手,卻也沒有任何餘力再發動什麼攻擊了。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手握一柄暗金色的短刀,重重地倒在了周軒面前,激起了漫天的沙塵。
這位被譽為“黑王之子”的尊貴初代種,此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像是一具從火場中拖出的焦屍,已經碳化的龍鱗從諾頓身上窸窸窣窣地破碎掉落,殘存的幾絲生命力正無聲地迅速消逝。
諾頓幾次掙紮地想要支起身,拼命地想向周軒刺出手中的短刀,但卻總是徒勞無功。
一次次起身,又一次次重新砸在沙灘上,像是一條擱淺瀕死的魚,撲騰着即将幹涸的身體。
周軒看着匍匐在身前,奄奄一息的龍王諾頓,心中一時間有些百味雜陳。
倒不是他忽然聖母心泛濫,覺得原本高高在上的諾頓落得現在的處境很可憐,然後再像很多少年熱血漫一樣切入一段感人的回憶殺,再給安排一場浪子回頭的戲碼,然後就将他洗白什麼的。
周軒隻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原來龍族之間的戰争是如此地慘烈,如此地不留餘地,恨不得将對方的骨頭都一根根咬碎!
盡管死亡已經即将到來,身體早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甚至是原先那璀璨如烈陽的黃金瞳,都已經燃燒至隻剩下兩個恐怖的血洞,但諾頓還是手腳并用,卑微而滑稽地想要将手中的短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真是醜陋啊,諾頓。”周軒深吸了一口氣,緊咬牙關艱難地站起了身子。
他知道,雖然自己已經從黃泉之國返回,但目前還沒有徹底脫離生命危險。
或者說如果沒有在三度暴血後遇見白王,周軒可能早就死在了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言靈之中。
此時,他發現自己的體内憑空多出了一股奇異的龍血,純粹高貴而又詭異。
這股龍血像是有自身的靈魂一般,充當着救火隊員,極力維持着周軒支離破碎的身體,不至于他一命嗚呼。
但這股龍血并沒有能力徹底治愈周軒那嚴重至極的傷勢,隻能勉勉強強維持生命。
周軒深知,這股龍血不可能是憑空而來,極有可能就是來自與那個被釘死在青銅柱上的女人。
“唉,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個疑似白王的女人救了我一命,肯定也在暗戳戳地謀劃着什麼,絕不可能是看我長得靓仔,然後免費送了一次複活機會。”
“罷了,先保住小命再說吧,其他事情從長計議,關關難過關關過。”周軒在心中苦中作樂。
随即他彎下身,想要從諾頓手中拿走短刀,然後用刀殺死諾頓,奪取這位龍王體内的火之權柄,然後徹底成為完全體的龍王,加強龍血,恢複傷勢。
但在諾頓如破舊風箱般恐怖的呼吸聲,周軒忽然聽到了一句話。
“康斯坦丁,是……是你來了嗎?”意識早已渙散的諾頓用低若蚊鳴的聲音,反複地說着這短短的話語。
聞言,周軒沉默了。
在永恒的長眠即将到來之際,這位扮演過無數角色攪風弄雨不可一世的龍王,似乎又回到了幾千年那最初的原點。
那時的他誰也不是,隻是康斯坦丁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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