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寒假過完,年一過,一個多月一轉眼又過了。
三妹跟在後面,來到三岔路口停着的班車旁邊。
小風上車坐下,将黑帆布背包放在腿上。
三妹站在車窗邊,“到了半路,你就按我說的地方下車。”
小風答道:“我曉得了,你回去吧。”
正說着,轟鳴聲響起,班車發動了。
三妹看着班車遠去,這才轉身回去。
小風一路上盯着窗外,等看到路邊不遠處有一堆大石頭,他就招呼司機停了車。
下了車,大石頭旁邊有一棟還沒完工的大房子。
小風來到石頭邊,進到房裡。
一個人從裡面房間走出,一看,正是老三。
“爸,我媽讓我來找你拿這個月的生活費……”
老三走到門口,搬起一塊大石頭抱在胸前,“開學報到,錢用完了,本來打電話回家讓你來拿錢的,老闆又沒過來……”
小風站在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老三走到房間裡面,放下大石頭,走到門口,拍了拍手上的灰,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小風看着他,藍色的罩褂上面滿是灰土,有的地方已經變成白色灰色了。
胡子拉碴,臉上滿是灰塵,頭發上也滿是灰塵。
小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生怕自己會被深深地刺痛。
老三神情黯然,想了好久,終是擡起頭來,滿是商量的語氣。
“要不,你這次先去找班主任借了試試?下個月我再還給他……”
小風略有遲疑,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老三有些不放心,“你曉得怎麼跟他說吧?還有貧困補助的事,也記得再問一下……”
小風答道:“曉得……那我去等車了……”
老三起身,“去吧。”
小風來到路邊,留意着班車來的方向。
老三在那邊一趟一趟的往房間裡運着石頭,大的,就用手抱着,一次一個,小點的,就用鐵絲架子挑着,一次兩個三個。
小風遠遠看着,見他背影蒼老,腳步疲憊,隻覺得心裡一陣難過,于是回過頭來。
班車來了,他回頭,老三正看着這邊。
小風揮揮手,上了車。
他坐在窗邊,扭頭望去,老三正低頭彎腰,抱起一塊大石頭……
來到學校,他沒去宿舍,也沒去班主任家,而是來到了化學老師家。
化學老師是個老頭,個子不高,胖胖的,正坐在門口。
見小風過來,拉了把椅子過來,“找我有事兒?坐會兒。”
小風低頭站着,想了想,鼓起勇氣說道:“老師……我爸給人幹活還沒結賬,想跟你借這個月的生活費……下個月收假了就給你……可以嗎……”
老師呵呵一笑,“不礙事不礙事……坐會兒吧?”
小風依然沒坐,他想了想,又說道:“老師,我爸媽想讓我問你個事……”
“嗯,什麼事?”
“就是……是……那個……貧困補助的事……你曉得嗎……”
老師一邊掏兜拿錢,一邊說道:“我身上剛好有五百塊,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點……貧困補助的事,我曉得,聽班主任說,已經批下來了……”
小風接過錢,連聲答道:“夠了夠了夠了……那就把老師恰了虧……恰了虧……”
老師又拍了拍椅子,“坐會兒吧?”
小風搖搖頭,“老師,我不坐了,我去宿舍……”
老師見他隻是不坐,于是嚴肅起來。
“小風,作為老師,有個事我必須提醒一下你,你是學生,即将進入高三,面臨高考,所以你的主要任務是,學習。”
小風點頭,“我曉得。”
老師擡起頭,望着小風的眼睛,“我再說得清楚一點,你的精力,主要要放在學習上,晚自習的時候,要多花時間在自己的學習上,自己的——學習上!你聽懂了嗎?”
小風隻感覺他的眼神凝重而又深邃,裡面似乎有某種東西,不敢多看,于是點頭答道:“我聽懂,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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