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一家人圍着地爐繼續烤着各自的襪子鞋子鞋墊。
三妹拿起小風的套鞋,倒出裡面的柴灰,又從火堆旁邊挑了一些熱灰倒進鞋裡。
“差不多快幹了……明天有人叫你爸去做事,你就穿自己的套鞋,鞋漏水,别走有水的地方……加塊柴,鞋墊都沒烤幹,這大雪下的,還要再憋點碳,你們明天多帶點去學堂……”
小風拿了一塊木柴加到了火堆裡。
三妹拿過火鉗将柴翻過來,“燒柴莫燒背,窮人莫硬氣,柴不能這樣趴着燒……”
小風答道:“誰說的,一塊柴嘛,怎麼燒都行,趴着燒也能燒燃。”
“還誰說的,老古傳說的,老古傳還能說錯?”
“老古傳是誰?”
“老古傳就是老古傳,老人一輩一輩傳下來的,我外婆傳給我媽,我媽傳給我,我傳給你們,你們将來傳給你們的伢仔。”
“老古傳也不一定對,老古傳不是說屋裡打傘長不高,過了胯下也長不高麼,還說指了月亮會割耳朵,玩了火就會尿床,我看這幾個都不準,你說窮人不能硬氣,那不就一輩子窮麼,我不傳……”
三妹有點生氣,“你們小伢仔知道什麼?老古傳說的你們去做就行了!老三,你說說他們!”
老三皺了皺眉頭,“老古傳說是這樣說,可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我也說不清楚……”
“那你說窮人怎麼硬氣?以前種菜的時候我去跟人借兩塊錢買菜籽,人家說你們家連兩塊錢都沒有嗎?你說我怎麼硬氣法?”
“那不是沒有結賬麼……”
三妹不再和老三争辯,對小風說道:“老古傳說小時偷針,大來偷金,那不對麼?又說勤勤快快有飯有菜,懶拖懶拖冇米落鍋,不對麼?反正平時我跟你們說的你們要記住!”
小風一時語塞,低頭撥弄着柴灰,不再言語。
第二天在學校寫課堂作業的時候,小風想起昨天放學時的事情,于是寫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課間休息時,同學們有的去上廁所,有的看雪景,有的邊玩火籠邊烤火。
芳芳的作業本打開着,放在桌子上。
小風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來到她課桌邊,拿起作業本看了看,趁機把手心裡的小紙條夾在其中,合上作業本,放回了原位。
不一會兒,芳芳回到座位,發現自己的作業本合上了,拿起來打開一看,發現了裡面的小紙條。
“這是什麼……謝謝你們,因為你們,冬天不再寒冷。”
“哈哈哈……”
旁邊的同學聽到,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叫道:“是小風!他剛才拿了她的本子!”
小風轉過頭,“不是我!我沒有!”
“肯定是他!你們看,他臉都紅了!”
小風低下頭坐回座位,“真的不是我!上面又沒有寫我的名字!”
芳芳咬着嘴唇紅着臉,将紙條扔在地上,踩了兩腳,“莫名其妙!”
上課鈴響了,老師進來上着課,絲毫沒留意到剛才的事情。
小風低下頭往旁邊的地上看去,小紙條躺在地上,黑乎乎的,上面似乎有個大大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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