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一家人都圍在地爐邊烤着火。
老三拿出一疊紙條,“今天糧店結賬了,他們都不會算賬,讓我去結的工錢。”
三妹撥着柴火,“他們七八上十人,就沒有一個會的?”
老三呵呵笑着,“你說的簡單,有時是這五個人裝二十噸,有時又那三個人卸十噸,每次的人和噸數都不一樣,哪有那麼好算的?”
“那你怎麼算?可别算錯了……”
“我怎麼可能會算錯!”
老三正看着紙條打着算盤,有人推門進來,“聽說今晚可以結賬了?”
是搬運的工友來了。
“去去去,你們兩個去睡覺。”
小風小桦洗了上床躺下。
不一會兒,小桦睡着了。
小風雙眼望着床頂,聽着夥房裡工友們說笑的聲音,怎麼也睡不着。
于是蹑手蹑腳起了床,來到立櫃前,輕輕一拉,櫃門開了。
櫃子裡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是些衣服褲子,下層放着一些舊書和賬本,還有一個小布包。
打開布包,裡面是厚厚一疊錢。
小風拿起布包,湊近了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一看,隐隐約約看到有一塊兩塊五塊十塊五十的都有。
這麼厚厚一大疊,我要是就拿一張,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應該不會……
他說服了自己,拿了一張五十的,将布包放回原位,關上櫃門,躺回了床上。
小風聽着那邊依然說說笑笑,沒有任何異樣,于是将錢放在床頭被子下面的稻草和床闆之間,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放學後,小風回來吃過午飯,來到裡屋拿着錢出了門。
岔路口馬路邊擺着一張又長又寬的竹床,上面擺着好幾種水果。
每次上學放學都從這裡經過,今天總算可以吃到了!
他徑直來到攤前,指着一串黃燦燦的香蕉,“我要這個。”
攤主有些意外,“你要這麼多?你有錢嗎?”
他拿出捏在手心的五十塊,“我有錢。”
“好。”
攤主稱好香蕉,接過錢給他找錢。
小風掰下一個,剝開皮,頓時,一股香甜撲鼻而來!
“哪來的錢?”
轉頭一看,正是老三。
小風張着嘴,伸到嘴邊的香蕉定住了。
“我……我……”
老三一揮手,“你先去讀書,回來我再跟你算賬!!!”
然後回頭質問道:“這麼大點的伢仔拿五十塊這麼大的錢來買東西,你也不問問他這錢怎麼來的???”
攤主不樂意了,“我隻管賣東西,我哪裡管得了他的錢從哪裡來!”
“五毛一塊的你不管,五十的你也不管???”
“我憑什麼管!!!”
兩人争論起來,攤邊的人越圍越多。
小風緩過神,放下香蕉,向學校走去。
一路上,他隻感覺這兩條腿好似千斤重,從家到學校不過也就兩裡路,他卻走了好久好久……
他坐在座位上,呆若木雞,下午的課,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心裡隻在想一件事,晚上回去了,會是什麼樣子的?
是先罵一頓,再打一頓,還是先打一頓,再罵一頓?
鄰居們,同學們,會不會笑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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