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一個激靈,兩隻手下意識護住懷裡的大包袱,好像齊珩會跟她搶似的:“侯爺還有什麼吩咐?”
齊珩本想問問她傷勢要不要緊,瞧見她這如臨大敵的模樣,頓時沒了開口的興緻,沉默片刻才道:“我稍後讓人煮碗驅寒的湯藥送去,你喝完再睡。”
江晚照不想跟齊珩——以及齊珩送來的東西扯上半點瓜葛,本能地推脫道:“卑職隻是淋了雨,睡一覺就好了,天色已晚,就不必麻煩侯爺了。”
齊珩沒說話,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她懷裡的包袱,威脅之意昭然若揭:不喝湯藥,這堆雞零狗碎你也不必留着了。
江晚照:“……”
江姑娘暗搓搓地磨了磨後槽牙,第五十六次埋怨老天爺怎麼不降下個天雷劈死姓齊的,臉上還得捏着鼻子端起如假包換的感恩戴德:“那卑職先謝過侯爺體恤了。”
齊珩聽她一口一個“卑職”真是好沒意思,擺一擺手,算是大發慈悲地放行了。
江晚照長出一口氣,一眼也不想多瞧靖安侯的閻王臉,捧着包袱溜之大吉。
齊珩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依然盯着夜色深處怔怔出神。一旁的衛昭陪他站了會兒,實在不明白自家少帥發的是哪門子神經,忍不住輕聲提醒道:“少帥,楊将軍還等着呢,您不過去嗎?”
齊珩如夢初醒地收回目光,指腹摩挲了下佩劍劍鞘,忽然沉聲道:“去查查這個丁曠雲。”
衛昭一愣:“少帥不是已經查過他的底細,還要查什麼?”
齊珩用左手拇指将其他四根手指關節挨個捋了一遍,指節噼啪作響,聽得衛昭心驚膽戰。良久,他低聲說:“查查他……或者雲夢樓,和阿照是否有過什麼糾葛,越詳細越好。”
靖安侯雖然殺伐決斷,骨子裡依然是一副君子心腸——哪怕電光火石間瞥見了那包袱裡的東西,也權當沒看見。
但他管得住自己的眼睛,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一個念頭轟然落地,飛快地生出根系。
齊珩忍不住想:那姓丁的和她到底是什麼關系,交情已經好到……能替她準備貼身之物嗎?
還有江晚照那個狗慫脾氣,見天懷疑别人要害她,齊珩命人送去湯藥吃食,都得當着她的面嘗一口。怎麼輪到這個姓丁的,她卻連問都不問一聲,抓起來就往嘴裡放?
她知道姓丁的是什麼來曆嗎?
他們以前打過交道嗎?
這些念頭在齊珩心裡此起彼伏,生出密密麻麻的毒刺,纏得靖安侯好一陣焦躁。他心下郁結,掀開帳簾時難免帶了幾分難以自抑的火氣,濃烈的硝煙味随着夜風席卷而入,糊了楊桢一臉。
楊桢打了個噴嚏,不禁有些發怔。他和齊珩從小厮混到大,對此人的了解無人能及,甚至能通過齊珩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乃至微不足道的表情變化,判斷出他的心情變化。
好比眼下,他就敏銳嗅到一絲風雨欲來的氣味,本能地抻緊脊椎,将話音裡的尖酸刻薄滴水不漏地藏了藏:“不是說耿紹忠已經招了嗎?怎麼,出什麼事了?”
齊珩意識到自己有些心浮氣躁,定了定神,說道:“沒什麼,是我的一點私事。”
楊桢忍不住暗暗稱奇,在他的印象中,齊珩活了小半輩子,将自己活成了大寫的“公忠體國”,除了“家國”二字,沒什麼入得了靖安侯的眼——這樣一個人,他知道“私事”倆字怎麼寫嗎?
齊珩卻已平複了情緒,言歸正傳道:“耿紹忠招認了他和徐恩允私下往來,但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利益熏心,死活不承認背後有人指使……”
他話音未落,楊桢一對長眉險些飛出額角:“私通倭寇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憑他小小的甯州知府,哪有這個膽子?這話說出去,你信嗎?”
“我為什麼不信?”齊珩平靜反問道,“如你所說,耿紹忠畢竟是甯州父母官,朝廷的從三品大員,放眼江南地界,誰能指使的動他?誰又敢指使他?”
楊桢嗤笑一聲:“江南沒有,不是還有京城嗎?誰不知道他耿紹忠是焦閣老的得意門生?都說焦家是潑天的富貴,這富貴從哪來的?還不是……”
齊珩屈指扣了扣矮案,語氣陡然嚴厲:“如松!”
他喚楊桢一般是稱官職,要不就是連尖酸帶刻薄的“楊如花”,鮮少當面直呼表字。楊桢心頭打了個突,隻覺得這本該代表親近的稱呼裡透着說不出的生硬和警告,于是死死抿住嘴唇,不吭聲。
齊珩沉默片刻,緩和了語氣:“你也知道焦清益是内閣首輔——他位極人臣,有的是來銀子的手段,何必跟一幫不入流的倭寇攪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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