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蘇洛點了點頭。
“都這個點了,大小姐你午飯吃了嗎?沒有?那一定餓了吧?”陸姨笑呵呵地說道,“我去做幾個你愛吃的菜,就當是慶祝你回來吧。剛好,今天家裡沒什麼人,你可以想怎麼吃就怎麼吃。”說到這裡,她自知失言,露出了讪讪的表情。
蘇洛:“……”嗯,看來池聽雪在飯桌上都要看人眼色這一點的确是足夠深入人心。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好啊,那我就期待着了。”
“好嘞~”陸姨半開玩笑地如此說了句後,轉身朝廚房走去。
而就在她轉身離開後不久,就在蘇洛即将走到樓上時,大門,被一把推開了。
蘇洛回轉過頭,隻見蘇夢正站在門口,滿臉淚痕,形容狼狽,一段時間前因為跪地哭嚎而在膝頭留下的灰塵,也半點沒有拍去,依舊留存在絲襪的表面。
蘇夢似乎沒有料到大女兒會回來,呆呆地站在門口。
蘇洛鎮定地回視着對方。
就這樣,兩人隔着一段距離彼此對視了片刻,而後,蘇夢蓦地跌跌撞撞地朝蘇洛跑來。
後者沒有躲開,隻是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說句實話,也沒什麼必要躲,因為如若對方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她真的能提起對方一把丢出去。
而就在快要走到“大女兒”面前時,蘇夢身形一個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前者沒有扶人,後者也并不需要人扶,而是就着這樣的動作爬行到了蘇洛的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衣擺,仰起頭,渾身顫抖地說道:“聽雪……聽雪……我都聽你爸爸說了……你……”
蘇洛低下頭,一言不發地注視着曾經無比趾高氣昂的“媽媽”。
“原來你真的是……”蘇夢的臉上露出崩潰的表情,“那我這麼多年來,到底是在做什麼……”
蘇洛依舊沒有回答,這種事,不要問她,應該問問她自己。
“聽雪,原諒我,原諒我……”蘇夢用力地拉扯着大女兒的衣擺,目光神色懇求地說道,“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也幫幫我,幫幫我勸勸你爸爸,他說自己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接到丈夫的電話時,她原本是欣喜若狂的,她原本以為他在思考過後依舊願意接納自己。然而,他卻隻是想告訴她……“聽雪的确是他們親生女兒”這個宛若晴天霹靂般的事實,而在電話的最後,池睿表示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會暫時搬去外面,因為他現在心裡很亂,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結婚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以往,就算兩個人吵得再兇,池睿也頂多就是去睡書房。反倒是她,任性地回過娘家幾次,每一次,都是池睿去哄她接她回來。
最糟糕的設想,應驗了。
更為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才好。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她沒有讓時間倒流的能力,她隻是個最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而多年來家人和丈夫的保護,也讓她的性格依舊保持着天真,幾乎沒有應對這種突發事件的能力。所以,事到臨頭,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找大女兒求助,在她的想法中,丈夫是對大女兒有愧疚之心的,如若,如若聽雪表示以後想要一家四口一直生活在一起,說不定,說不定丈夫就會心軟,他們的生活也會恢複原狀。
她發誓,她可以發誓,她可以用一切發誓,這一次,一定會好好地對待大女兒,像對待小女兒那樣對待她,會絕對公平地愛着她們每一個,絕對不會再犯之前那樣的錯誤。所以……所以……
她雙手抓着蘇洛的褲腿,仰起頭懇求地注視着她,眼淚不知何時再次順着臉頰流下,臉上原本精緻的妝容也變得斑駁。
“聽雪,求求你……”
蘇洛低頭注視着眼前這個痛哭流涕的女人,心中沒有一絲波動。
的确,現在的她看起來很慘,但是,之前的她也的确很趾高氣揚。
是,她的确是受害者,但同時,在池聽雪的事情上,她也是個加害者。但凡她對池聽雪做得不是那麼過分,事情也絕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最為重要的是,真正的池聽雪已經死了,已經被她以及這個家庭的冷漠與排斥逼迫而死。真正的池聽雪如若還在,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這已經永遠沒人知道了。而作為替代者的她,其實也沒什麼資格代替她原諒别人。更别提,在她看來,這人也的确不值得原諒。所以說……
她注視着蘇夢的雙眸,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我不會原諒你。”
蘇夢:“……”她瞪大雙眸,似乎聽到了什麼無法理解的話,怔怔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女片刻後,她喃喃問道,“怎麼會……你難道就不想重新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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