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日,臨江郡内,各家仿佛約好了般,大街小巷一夜間貼滿了各豪紳義士募兵的通告,有許諾重金的,有一眼便看出純‘畫大餅’的,更有甚者隻歪歪扭扭寫上了募兵者的姓名以及‘招兵’兩個大字!
但,招兵者甚衆,咨詢者寥寥。
日上三竿,觀前街做為臨江郡城最繁華的街道,已然是人聲鼎沸,絲毫看不出大戰将至的苗頭。
就在這人潮湧動間,一豹眼圓臉的絡腮胡大漢與幾名家丁模樣的小厮從一家賭坊内相互扭打着倒退了出來。
大漢不時左右開弓,拳拳到肉,即便遭到五名小厮的聯手圍攻,也顯得遊刃有餘。
緊跟着,從店内走出來一名身形瘦削的執事,他一臉不耐道:“牛犇,再問你最後一次,這募兵契書,你是簽還是不簽?”
牛犇雙臂陡然一震,輕松崩退纏上來的四個小厮後,擺出了防衛的架勢。
他先是鄙夷地斜了執事一眼,又活動了下雙手手腕,嗤笑道:
“嗬,簽你爺爺個頭!欺負老子讀書少?你裴家一個月的軍饷當真就幾個銅闆?夠幹啥的?!老子隻是逃難又不是奴隸!大概行情爺還是知道的!”
說完,還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嘿,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我家少主看你有股子蠻力才好心給你機會收為近侍。你可知,能傍上我裴家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别給臉不要臉,我看,你是成心找打!”
執事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但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大漢的氣勢逼退了回來。
他連忙指使另外幾人道:“你們幾個,還有你!都一起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官府也說不得我們什麼!”
小厮們早已鼻青臉腫,面面相觑之下,你推我,我推你,這才壯着膽子又緩緩圍了上去。
很快,此處就被來往想要看好戲的路人裡三層外三層給圍了個結結實實。
牛犇自知理虧,開始懊悔起剛才路過時就不該接受這賭坊少主的邀請。
本以為收得住手,沒想到今日不知怎的,手氣太背,進去後賭一把輸一把。
最後,不僅把爹娘臨終前留下的盤纏和自己平日砍柴用的闆斧輸得一幹二淨,還倒欠了賭坊近一百兩銀子!
若是真鬧大了,自己鐵定吃不了兜着走。
為今之計,隻有在官府衙役趕來之前馬上跑路!
打定主意後,他一邊開始不斷左右掃視,尋找着圍觀人牆的薄弱地帶;一邊嘴上毫不示弱,不住挑釁道:“來呀!爺爺在此!爺爺我的拳頭可沒長眼睛!一拳下去,王嬸家的牛都得暴斃!嘿···”
不遠處,一牆之隔的裴府大宅東北角樓之上,家主裴元武,老二裴元英,老三裴元霸正商量着除掉柳家的具體時間安排。
忽地聽見自家賭場傳來了騷亂聲,以為是征兵出了岔子,遂皆停了下來。
裴元武皺眉道:“老三,你去看看發生了何事,在這個節骨眼,我裴家的聲譽斷不容受損。上面交代的募兵任務需要盡快完成,為此,待遇可以适當再增加一些,反正他們也不一定有命花。”
“嗯!我速去速回。”裴元霸點頭應道。
他旋即起身,從侍衛手中接過丈八長矛,待行至窗前,便是縱身一躍。
兔起鹘落之間,已是穩穩落在了牛犇身後一丈處。
他衣袍鼓脹,披風獵獵,通玄境一段的氣勢展露無遺,長矛觸地,濺起漫天揚塵。
本是喧鬧的人群也在這一刻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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