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永遠不能忘記,十八歲那年,她見得第一個相親對象。
是個瘸了腿,又歪了嘴的男人。
好在男人年輕,隻有二十歲。
剛一開始,男人見了她,還很高興。等兩人單獨在小屋裡說話,彩衣一說她得了精神病。
那男人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扇在彩衣臉上,
“媽的,一個精神病,還想嫁人。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彩衣從沒想過要嫁人。
她怎麼可能嫁人呢?
可是,奶奶不願意。
奶奶四處托人,給她找對對象。
她要是不願意見面,奶奶就哭,就拿根繩子在她面前,說她要不見,奶奶就上吊。
沒辦法,彩衣隻能見了。
時間不等人啊。四年轉眼過去了。
男人是見得不少。
但知道彩衣得了精神病後,沒有一個願意的。
唯一一個願意的,還是個四十多歲的傻子。
當然傻子自己做不了主,答應親事的,是他七十多歲的老母親。
“精神病就精神病吧,隻要是個女人,能給我們家生個孩子,不斷了香火就行。”
那老女人盯着彩衣看。
“你不怕我給你家生個精神病?”
彩衣心煩,話一出口,那老女人像被針紮一樣。
“生下來,有病就掐死。啥時候生出個好的,啥時候養着,不就成了。”
這能是人說的話嗎?
雖說農村人封建,生了女兒,也有不想要,直接放尿桶裡溺死的。
可才相親,就說這樣的話。
彩衣要是嫁過去,還能有什麼好?
閻婆婆氣地直哆嗦。
指着那對奇葩母子,讓他們滾。
于是,唯一一次,人家答應的婚事,就這樣吹了。
彩衣想幹脆死了吧,她死了,家裡人也解脫了。可奶奶看的緊。她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那天,她穿着新衣,拿着籃子去買雞蛋,還在河邊站了一會。
奶奶忙着看蓋屋的,沒跟着她。
可是,她看着籃子裡的雞蛋,心又軟了。
奶奶還等着她的雞蛋呢?
再說,她要這時候死了,屋也蓋不成了。
就這樣,她又回到家中,在大門口碰到了涼山。
老天爺,真得聽到了她的祈禱,看在她必死的信心上,送給了她一個男人。
原先,她并不同意奶奶的話,她不想隐瞞自己病,嫁過去。
可,就在她張嘴要說的時候,被奶奶偷偷在腿上掐了一把,她的手腳也就軟了。再說彩衣想自己也是個女人,總也不能白來這世上走這一趟,怎麼說也要當一回新娘子吧。
隻是太對不起涼山了。
淚水忍不住又流下來。
彩衣看着院子裡,和爸一邊說話,一邊笑的涼山。
心裡充滿了柔情。
哥,彩衣在心裡叫着,
哥,這輩子彩衣欠你的,下輩子再投胎,彩衣當牛做馬,報答你。
彩衣最幸福的時候,七七卻覺得眼前一黑。
“你說什麼?”
躺在産檢床上的七七,一把拉住胖醫生的袖子,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孩子胎心率才88,弱得很,正常值應該是120—160之間。這也太低了。非常危險,快去B超室,做個B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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